重塑俄罗斯丰碑

[摘要]《西伯利亚理发师》讲述了一个19世纪末发生在俄罗斯的爱情故事。导演结合了多种类型电影的元素．包括爱情片、、政治片、喜剧片等．通过巧妙的“平行蒙太奇”手法，将两个故事交叉组织在了一起，实现了东西方的交汇。影片以宏大的气势再现了俄罗斯帝国曾有的辉煌，借助一个美国女人的眼睛向世界再次展示了俄罗斯民族的精神气质；并暗示着对俄罗斯精神的重塑以及民族的振兴．具有极大的现实和政治意义。

[关键词]米哈尔科夫，(《西伯利亚理发师》。俄罗斯；重塑

1999年初，米哈尔科夫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为自己的新片《西伯利亚理发师》举行了规模宏大的首映礼，应邀出席的有上至国家领导人、社会名流，下至文化精英、各国记者，这种气派的首映式在俄罗斯国内尚属首次。由俄罗斯、法国、美国、意大利、捷克等多国联合摄制的《西伯利亚理发师》耗资4600万美元，全片将近3个小时，是苏俄电影史上规模空前的巨片。《西伯利亚理发师》讲述了一个19世纪末发生在俄罗斯的爱情故事，影片以宏大的气势再现了俄罗斯帝国曾有的辉煌，其借助一个美国女人的眼睛向世界再次展示了俄罗斯民族的精神气概并暗示着对俄罗斯精神的一种重塑以及民族的振兴。

一、俄罗斯神话

综观整部影片，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导演对于俄罗斯国家以及整个俄罗斯民族精神的一种赞扬和歌颂。导演再现了19世纪末的俄罗斯帝国，是繁荣、和谐、辉煌的时期。因此，这部影片对于俄罗斯人来说确实是振奋人心的。导演也借助于这部影片，将俄罗斯国家以及整个俄罗斯民族引向了世界，美化了俄罗斯以及俄罗斯精神，借昔日之辉煌指引前进的道路和方向，并鼓舞如今的国人。因此，这部《西伯利亚理发师》具有极大的现实和政治意义。

导演对于昔日俄罗斯的景物和人事充满了无限的依恋之情。影片的第一组镜头就是一连串广袤的大地以及一大片白桦林。导演将镜头对准白桦林这一俄罗斯特有的景观，是希望能从俄罗斯的历史中获得新的生命力。在米哈尔科夫的镜头中，对沙皇时代国家机器的美化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沙皇阅兵的那场戏，军校学生们个个风华正茂、英姿飒爽，高机位的俯拍以克里姆林宫金灿灿的屋顶作为前景。这一金顶反复的出现，是俄罗斯和俄罗斯精神的一种象征。

电影中，威武的沙皇骑着白马在红场上检阅未来的俄罗斯军官们；脖子挂满面包圈的人们快乐游荡在俄罗斯民族传统的赎罪节上，欢快的焰火连绵，痛饮暴烈的伏特加酒；赤膊的男人们在冰天雪地的莫斯科河畔拳斗；活力四射的军校士官生们开着舞会、唱着歌，并演出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他们喜欢狂饮和圆圈歌舞，对纵酒和缺乏纪律的无政府主义状态的喜好人所共知；他们简朴、粗野，并且讨厌礼仪、讨厌繁文缛节，但另一面又崇尚和极力的追求这种场面……这就是昔日的俄罗斯，也是导演米哈尔科夫幻想和塑造出来的俄罗斯，是生机勃勃、美丽、和谐的俄罗斯。

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俄罗斯民族身上所具有的男子气概和勇士的气质。就像影片中沙皇所说的：“勇敢和忍耐。”这就是其民族的精神。俄罗斯人追求的是精神的胜利，安德烈痛打其情敌――拉德洛夫将军，却因为俄罗斯军官的忠诚而承认了谋杀的指控；儿子安德罗誓死不辱骂其热爱的莫扎特，被惩罚日夜戴着防毒面罩，最后是美国中士屈服，承认了莫扎特是伟大的音乐家；拉德洛夫将军在赎罪日上大开酒戒，一口气喝下了几大杯伏特加烈酒，此时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的可爱……这些正是俄罗斯民族所特有的气质和精神。因此，我们可以说：俄罗斯人是可爱的，而俄罗斯民族也是伟大的民族。

总的来说，肩抗着这样的政治和文化使命，米哈尔科夫在《西伯利亚理发师》中试图重新塑造起一个关于俄罗斯的神话，那是所有俄罗斯传统美德的叠加，诸如忠诚、善良、忍耐，对妇女的尊重、对爱情的忠贞、对专制和伪善的鞭挞等等，这也是昔日的俄罗斯所具有的。在影片中，这些关于美德的褒义词都集中的化身于安德烈之中，使他成为一个不死的肉身，是国家和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也是昔日俄罗斯辉煌的一种象征。

二、东西方的交汇

米哈尔科夫在影片中不仅完成了对俄罗斯和俄罗斯民族精神的再造，更是在影片中表现了一种东西方的交汇，这种交汇包括政治、思想、文化等各个方面。最后，这种交汇以俄罗斯的精神胜利作为结局。这集中体现于珍(美国女人)爱上了安德烈(俄罗斯男人)，并被其所征服以及安德罗(延续的俄罗斯精神)征服了他的上司(美国思想)。

在影片中，俄罗斯美丽的风光和富饶的土地征服了每一个观众的眼球。但可惜的是，西伯利亚广阔的原野以及茂密的“头发”(树林)，注定要被美国人开着的叫做“西伯利亚理发师”的伐木机器所修理。俄罗斯白雪皑皑和宁静的大地将为西方工业文化的来势汹汹而惶恐不安。正如影片中所表现的那样，在伐木机器前进的同时，惊慌的人们在四处逃散着。

电影里，西方和俄罗斯的对立一直是所有情节、冲突和剧情发展的动力。俄罗斯人曾经说过：“东方与西方两股世界之流在俄罗斯发生碰撞；俄罗斯处在二者的相互作用之中，俄罗斯民族不是纯粹的欧洲民族，也不是纯粹的亚洲民族。在俄罗斯精神中，东方与西方两种因素永远是相互竞争和共存的。”所以，俄罗斯民族精神有一个根本性的特征，即“两极性”或是“对立面的融合”。

而《西伯利亚理发师》，也正表现了这样一种关系――传统俄罗斯(东方)与西方世界的关系。在影片中，珍本身就是一个金钱、西方资本主义、西方资产阶级道德观的一种象征和符号。面对来自西方文明的冲击，导演米哈尔科夫采用了非常巧妙的叙事策略，他让珍从为利益出发引诱将军，转变为为了真爱而向安德烈主动投怀送抱并发生了性关系。

其中的隐含意义是相当明显的，这也是影片的另一个主题，即传统俄罗斯关于爱情、道德、责任的美德和精神最终战胜了西方惟利是图的价值观。俄罗斯的历史是不朽的，即使是在利益至上的西方文明面前依然有生命力，而且是极其强大和无法毁灭的。

由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导演让珍怀上了安德烈的孩子，并让他成为了美国军校的一名学生。这正是俄罗斯精神的一种延续和胜利；俄罗斯传统的、伟大的、民族的精神已经渗透到了西方国家，并逐渐成长着。安德罗最后征服了其美国军官上司就是很好的证明。在影片的片尾，安德烈和安德罗的镜头不断交叉叠化，两人最终合二为一，走到了一起。这正是东西方交汇、融合的一种象征，并且以俄罗斯精神的胜利作为结果。因为，这两人同是流着俄罗斯民族的血液，传承的也都是俄罗斯的精神。

三、“平行蒙太奇”式的叙事

影片其实给我们讲述了两个故事：一个是发生在20年前，关于珍与安德烈的爱情故事；而另一个则是发生在20年后，关于安德烈的儿子安德罗与其军官上司的故事。

导演通过巧妙的“平行蒙太奇”手法，将这两个故事交叉组织在了一起。虽然他们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是不相同的，但都 表现出了相同的主题和思想。而且我们可以看到，影片的着重点是在回忆过去，回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并借回忆表现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昔日的辉煌和精神所在。

电影的盘根错节都是为了一个俄罗斯男人和一个美国女人的感情变化而服务的。如果法国人说爱情自由，那么它首先指的就是性自由。而在影片中，我们则能看到俄罗斯人是从另一个角度，即感性或是说理性的价值角度去理解爱情的自由。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的俄罗斯人是以真正的爱情作为基础，并认同男女之间认真和深刻的关系才是真正的婚姻，即使它没有经过教会的仪式和国家法律使之神圣化。所以安德烈会拒绝珍的献身。他说：“不，你不爱我”。他不能接受这种有性而无爱的爱情形式。在俄罗斯人眼里，如果缺少了爱情，靠生育和金钱来维系感情，是不道德的，这种关系可能成为道德败坏的掩盖物。所以安德烈对珍与将军的交易失望愤恨，才会有过激之举。

而唯有这样的爱情故事，才能使观众产生一种共鸣。故事中的“悲与喜”更是触动了每一个观众的内心。总的来说，影片中的爱情故事和叙事可以用“悲喜交加”来形容。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的那样：“影片的前半部分使人笑出了眼泪，而后半部分则是带着痛苦的嚎啕大哭。”

在影片的前半部分中．我们可以看到欢笑和打闹的场面，实足让观众感觉到这真是一部喜剧片。在前半部分中，导演结合了表演、文化上的差异性以及误会等各方面，并配以欢快的节奏和音乐，使观众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而这种欢快的感情，也加深了观众对于俄罗斯以及俄罗斯民族的印象，使其国家的精神和昔日的繁荣、和谐、欢乐尽显无疑，这也可以说导演是在蓄意地“美化中再美化”，将美化进行到底。这也使其间发生的安德烈和珍的爱情故事，更显得浪漫、温馨和轻松。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要发生的变故进行叙事和情感上的铺垫。在一连串的“喜”之后，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悲”必将把故事推向高潮。这是导演在叙事上的成功建构，也更加强了影片的感人成分。

例一：安德烈被判流放西伯利亚，那些年轻的同伴――俄罗斯士官们，奔到车站为被流放的安德烈送行。火车即将远去，安德烈已经在众多囚徒中隐没。黑暗中，他与旧友们合唱着慷慨激昂的歌曲，珍的泪水与同学们奔跑挥舞的帽子，教官的敬礼交织在了一起。最后，安德烈高喊着：“再见了，我的兄弟们!我爱你们，爱你们的全部!”火车轰鸣而去，蒸汽笼罩着离别的站台，只留下他旧日的伙伴，在痛哭中相互抱拥。

例二：在名为“西伯利亚理发师”的巨型伐木机(西方现代文明)挥舞着手臂向白桦林扑去的时候，那些农民打扮的民众四散奔逃，白桦树(俄罗斯传统文化)纷纷倒下。

而导演也将“平行蒙太奇”式的叙事结构进行到底。影片是在一种“平行蒙太奇”式的剪辑下作为结局的。这种“平行蒙太奇”式的结构，也象征了一种交汇与融合，一种东西方的碰撞。这就使影片不仅在内容上体现出其思想性，也能在形式上凸显其内涵和思想。

四、多种类型影片的结合

如果要问这部《西伯利亚理发师》是属于哪种类型的电影，这是难以回答的。因为，这部电影结合了多种类型电影的元素，包括爱情片、、政治片、喜剧片等等。

1.爱情片。

首先，这是一部彻彻底底的爱情片。影片的主线是描写爱情故事的，即安德烈与珍的爱情故事。而且这是一段传奇式的爱情，既充满了欢乐，但又以悲剧作为结局。他们的爱情超越了国界，超越了年龄和身份，更超越了文化思想和价值体系。影片所描写的爱情故事虽然不如当代韩国爱情电影那般唯美和浪漫，但仍然让人读来感动至深。

在影片中，关于爱情的描写并不仅限于两位主角，在其他人之间同样是存在着爱情的。在影片中，爱情是永远贯穿于影片的主导线索。其中，包括将军对于珍的感情、安德烈与女仆人的感情等等。虽然他们的爱情不如两位主角来的激烈和轰动，但同样是真挚和浪漫的。从这点上而言，影片可以说是一部以爱情为主要体裁的史诗性电影。

2.。

在影片中，我们除了能够看到浪漫的爱情故事，其对于伦理道德的思考也是相当明显的。其集中体现于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通过利用感情而获取政治和经济上的利益：这主要体现在珍利用将军对于她的好感，而希望从中获利。这一伦理道德的问题也是贯穿于整部影片的。

其二，珍悲惨的成长经历。影片通过珍的自述，向观众透露了一个少女悲惨的成长经历，让人听来确实是相当的愤慨。一个少女是生长在怎样的一个家庭和社会之中的?其现实的遭遇不禁让我们引起无限的思考和反省。

其三，两个不同世界，不同身份、地位和价值思想的人即使相爱，能够排除一切障碍而生活在一起吗?影片给我们的答案是否定的。这也就再次引起了大家对于“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的思考……

因此，虽然影片是以爱情故事为主线的，但仍然不乏对于社会伦理道德的一些思考。

3.政治片。

由于此部电影的用意是借过去振兴今天，即借过去俄罗斯的辉煌历史来给如今的俄罗斯和俄罗斯民族指引前进的道路，并鼓舞大家的士气，因此，其现实性和政治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在影片中，沙皇在红场检阅军队的盛况，也给影片增添了不少历史性和政治性。所以，这部影片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部带有政治涵义的影片。

[作者简介]徐彦捷(1984－)，男，上海大学影视艺术技术学院广播电视艺术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