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北极光去

我们向北，再向北，看北极光去。

听说，在夏至之夜，北极村的江边滩地篝火彻夜不灭。听说，夏至之夜，黑龙江漠河县城的居民倾城而出，在北极村广场上起舞到天明。

我们来了，从千里之外的油城，一步步接近祖国最北的这个村庄。我们企盼被天上女巫般的北极光拂煦和沐浴。然而天不作美，一路雨声如琴如箫，湿了远景湿了心情湿了希望，于是一切同雨一起模糊朦胧。

在雨中，我们的森林小火车向北向北。或许是我们这些石油人的真诚感动了老天，就在将临北极村的时候，多日连阴雨的天边出现了一片荧蓝的光。

双脚一踏进这块北国热土，就听见远处飘来悠扬的乐曲，江边的篝火有亮蛾红蝶盘旋纷舞。我们立即投身狂舞高歌的人群，四周都是陌生人却不觉陌生，似乎早有约定，就是今天，今夜，人们不用互通姓名，只要投入歌舞就行。

傍晚虽不再落雨，但是满天的乌云遮挡了天光。这样的阴天是无法领略漠河的白夜了。当地人说，如果大晴天，夏至这天的夕阳夕光和朦胧的黄昏会一直延续到２２点，而到凌晨２点的时候，黎明曙光旭日又相继出现在东方。而现在，只有江边空场上那堆木柴燃起的篝火，映得黑龙江明明亮亮。靠岸停泊着三只货轮和一只航标船，船上的灯火和岸上的篝火交相辉映，使白日里宽阔雄浑的黑龙江在夜间婉约了几分。江、岸、人，都那么朦胧。

黑龙江大江边北极村的这个小广场，与周围天地江山浑然一体，没有喧嚷、做作和无病，它是人的生命意义的自然张扬，它使人的灵魂回归自然。广场边上，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卖烧烤的小窝棚里，满怀激情的我们围坐在惟一的桌子上写文章。后来大雨把我们浇回到客车里，没来得及买些烧烤回报窝棚的主人。那晚我们影响了人家的生意，但是北陲那户憨厚的人家对我们没有一丝怨言。

这夜，我们几乎登遍了江边所有的大小船只，水手们都是那么热情客气。尤为难忘的是那艘三层的白色小船。我们已经下船走出几米远了，一位船员扶栏俯身向我们喊：“快，快上船，看北极光！”他带我们走进最上层的船仓，一边指着自己的手表，一边指着墙上的挂历说“１０点××分，那年就是这个点，出现了北极光。走，到仓顶看北极光去！”他带我们来到仓顶，是他最先发现远山的西北边有一朵彩色的云，那云深紫中搀着桔黄，嵌在阴郁苍穹上，童话般美丽。他指着彩云说：“北极光！”我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放声地笑，笑声里散发出浓浓的酒气。他说：“你们就当它是北极光吧，别人还看不见呢。”

１９９８年夏至，北极光没有降临中国北极村，但我没有多少失望，因为北极村的天空那朵童话一般的云，至今仍然美丽，像希望一样寄存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