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海·海南岛

时间:2022-09-21 01:48:16

难以厘清对海的感受,这个庞大的事物,时常令我局促,甚而惧怕。海总是让我想到天空。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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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厘清对海的感受,这个庞大的事物,时常令我局促,甚而惧怕。海总是让我想到天空。有一年,一天深夜,和几个朋友在荒漠戈壁游走,繁星密布的夜空,在远方,以优美的圆弧笼罩住戈壁,这让我觉出天空母性的气质,博大而又慈爱。而海,总是以不可知的浩大无限延伸。我不知到底想要感受海的什么?一个深夜,我还是不甘心,想在海边有新的发现,乌沉沉的世界,一片巨大盲目的黑横亘在面前,除了波澜壮阔的涛声,一切感知都是徒劳。我要说的是,海是我经验中几乎最难以表达的事物。

多年前,父亲听说我去了海边,在病榻上,用一种深远的语气说:这一世,我就是没有见过海。父亲没有见过的事物很多很多,这个一辈子囿于黄土高原的劳苦人,晚年时,我曾带他去过甘南草原、河西走廊。他长时间坐在车窗边,目不转睛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再之后,似乎很多事物都略去了,父亲觉得他已看过大山大河,就缺了一个大海。

我不曾觊觎拿任何一张关于海的图片告诉父亲,上面的水,就是大海。

对海最早的认知来源于书本和电影。一本我记不清名字的小人书,里面有这样的情景,南海边,保卫西沙群岛的藏在大贝壳里观察敌情。那个贝壳该多大啊(会是我在海南岛看到的大砗磲吗)?贝壳像两扇门,镶着波浪边门框,目光炯炯地蹲守其中,海在虚掩的贝壳外浪花翻涌,海面上,似乎随时要发生什么。之外,在一个幽暗基调的外国电影里,高耸于海边的峭崖上,一个被囚禁于古老城堡的国王,随时要被人装入麻袋石沉大海,深夜,黑色的巨浪在峭壁上撞裂,发出巨大的声响,电影里的氛围令人惶恐。

我三十多岁时第一次看到大海,我相信,每个初见大海的人都会惊异于天空下那无边无涯难以形容的碧蓝,很多人情不自禁想面对海大声呼喊,但是,喊什么?没什么合适的言辞供人们对着它呼喊。鞋子,冲进海,蹲下来,抚摸海水,让回退的海浪在指缝中缠绕。小心地尝试一下海的味道,海水厚重的苦咸在舌根久久不散,全然不似它明丽的色彩。那时候,不懂得天高地厚,在海水里不厌其烦摆弄姿态,让同伴把我和海一起装进镜头。再后来,看这些年轻时的相片,海总是那样大,人那样小,或者,人又是那样大,海那样小,海和人从未融为一体。

在西北,我曾用登顶一座座大山印证我的雄心,但有一天,在爬一座高山时,我突然止步,踅下山来,坐在山的对面,久久看它在云影中的变化,那种有神性的高山是要仰视的,我突然领悟了古人的话:高山仰止。一个人到了百感交集的年岁,看到海会怎样呢?我记起一个年老的兄长,第一次到青海湖边,忽然跪下,流着眼泪喝了一口捧起的湖水。那是一面青色的大湖,在干涸的高原上被叫作海。

法国作家古尔蒙说:“天主不是什么人都回答的,大海也是。” 南海

做过一个这样的梦,梦里,我的视线像超广角的鱼眼镜头,大地向两边低斜,我怎么校正方向,都渐渐走向低的一边。一个奇怪的梦,大地的倾斜由何而来?我后来不断朝海接近,仿佛那个梦境。每次去南方,为着别的,但总是看似无意地就靠近海了。连续几年,总有些日子,我痴迷于南海边。朋友看出我命里缺水似的,天天带我去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抵达海边。有一天,我看到了海滩上晾晒的一堆堆海盐,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盐,灰蓝的天空下,碎玉堆起的小山。海水无形的咸,在阳光下,凝结成一粒粒无可比拟的莹润之物,捏一把,似乎能捏出油脂。盐,单独入口会遭受唇舌的抵抗,但帮助别的食物,交织出无上的美味。朋友告诉我,海边人最喜欢的美味,是把刚从海里捞出的鱼虾,在开水中一过,只轻轻蘸点儿盐水,他形容新鲜鱼虾蘸点儿盐水的滋味:“那真是太甜蜜了”。咸香和内心的愉悦,交织成的甜蜜,一种多么异样的甜蜜。在舌尖上放一粒海盐,我断然相信,盐的滋味也有着万千差别。

天色未明时,跟朋友赶到海边,看渔民捕鱼归来。要破晓了,阳光穿过未醒的灰云朝海面撒下万道金光,海天之间,渔民的劳作显得匆忙而静穆。几乎无人说话,拉网、开拖车、收鱼,各自分工精细。一大朵一大朵肥厚的海蜇匍匐在沙滩上,几个女人抱孩子似的将它们抱在怀中一一收拢。海平静如常,只将浪一波波推过来,赤脚站在海中,脚底的沙一点点泻下去,我感到海的温情。

我的朋友,先辈都是渔民,他的诗文中,写得最多的是风,海上无孔不入推波助澜的风。由他,我知道,兴风作浪,对渔民来说,是个酷烈的词。看着海里泛起的一小排一小排浪花,他面露忧虑地说,这是白头浪,渔民出海时最怕看见的浪。“嫁人最怕嫁错郎,出海最怕白头浪”。我发现了他脸上和渔民一样的神情,深沉而忧虑,他说,渔民出海捕鱼,海上的一切难以预料,这是渔民祖辈的表情。

但是,我也看到,鱼儿沉甸甸地收回,渔民们扛起收起的渔网,水珠飞溅,他们赤着脚,脚步轻得要飞,我能看到那姿态里的欢愉。

海予我无尽的念想,我希望睡着的时候,也能闻见大海的味道,朋友就让我住到海边。梦里,海边滩涂上,鲎子藤开满粉色的喇叭花儿,小跳鱼枕着海螺睡觉。 海南岛

又有缘靠近海,去的是个海岛,心怀激动。

隔着数千公里的距离,从北到南。在飞机上俯瞰,想起有人说,海南岛像一个雪梨。在岛上度过几天,我觉得海南岛是南海中一块雪梨状的翡翠。

被海洋围裹,又恋恋不舍紧邻着陆地,这样的岛该有怎样的气质?

关于海南岛的“琼”字,会不会也是一个我这样焦渴的土塬上的人给它的命名?

玲珑而水润,玉一般阴性的气质,我觉得是深情围裹着这个岛的海给它的赋予。海水予它的浸染,正如黄土给黄土地的沉积,粗粝硬朗与细柔明媚完全迥异。

满目绿色,翡翠覆裹的海岛,环绕它的,又是一望无际明艳的海水,怎不阴柔?在热带森林,目不暇给的奇花异树,完全出离我对植物的认知。绿叶云一般厚密,阳光跌不到地上,地上芳草披靡。我写过一只在西北绝望死去的狼,一人多高的野油菜花地里,一只贸然闯入的飞奔的狼,被油菜花绊住、缠搅,最后在一片金色的花海中死去,一个悲壮浪漫的故事,是我在山野里的道听途说,但我着迷于它绚烂的背景。用黄金的颜色炫耀土地的富有,而在海南,满目都是翠色的富足,大自然与土地的馈赠格外丰厚。阔绰的绿叶,层层叠叠的果实。想到西北的果树迎着一年里唯一适合的季节集体开花集体结果时,我惊诧于面前一颗硕大的炬形香蕉花序,紧紧包裹的花蕾,一层一层、揭不完的谜底,不断盛开、不断结果。弯垂的香蕉附身层层排列,最大程度地密集,还有紧紧簇拥的椰子、木瓜,繁繁复复的槟榔……光秃秃地附着于枝干的菠萝蜜可以大到出乎想象,那样大的果实,取食它时,我甚至想到“宰切”这个词。一定是热带的海洋带给这些植物独特的生存哲学:子嗣丰盈、奇形怪状、味道新异。作为植物中最令人称奇的果实之一,椰子似乎完美地顺从了浩瀚的海洋:适宜于飘浮的浑圆、坚硬的外壳、丰美的汁液,足以让它长时间嬉戏于海水。它又令我想到海里的贝类,柔软的内部强硬的外壳,以对付外来的侵袭。于是,在中国大陆的南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成熟顽皮的椰子们在海水中随心所欲地流浪之后,成就了遍布椰树的海南岛独特的风景。我还感动于岛上的人对它的深情,他们说,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看到椰子树的枝叶向你招手,那里就是家的方向。

温暖、润湿,母体子宫一般,氤氲着海南岛母性的气息。甚至那盛大的砗磲,贝壳中如玉的部分,传说也是天长日久在海水中浸吸了月亮阴性的光辉的缘故。温润的岛,却生长椰子那样外壳坚硬的果实、木质细密刚硬的黄花梨,正如琼玉,灵润而坚硬;又如岛上的人,善良温暖,又倔强柔韧。

在海南岛的一个夜晚,窗外一直是海涛汹涌的声音,我以为海在发脾气,一早跑到海边,发现,它只是太大了,像个憨厚巨大的幼兽,只是用一波又一波浪,顽皮地拍打着岛。我不知道海和陆地亲密过的海滩在夜里发生过什么,但清晨,在干净的沙滩上,我捡到了色彩缤纷各式各样的珊瑚、贝壳……我知道,海底深藏着的,一定如同我们在大地之上的所见一样博大神奇,只是,海的水晶宫殿深藏在海水之中,那里,有我永远的遐想和向往。

习习,作家,现居兰州。主要著作有散文集《浮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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