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混沌界

时间:2022-09-20 09:04:13

田名网敬一,1936年出生于东京一家西服衣料批发商之家。武藏野美术大学毕业后,曾投身博报堂担任制作部的工作,辞职后醉心于动画、版画、插画、编辑、设计等既前卫又充满玩乐性的创作活动。六十年代末前往美国,受美国著名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影响颇深。后回到日本,出任日本版《Play boy》杂志的首位艺术总监。田名网敬一的作品总是充斥着一种着魔式的主题。他所描绘的不是美好真实的世界,而是被一种莫名竭力扭曲的认知体验。在他的作品中,他运用了大量的亚洲元素进行创作,例如长相奇特的松树、鹤、大象、金鱼等,并将这些元素以各种形式拼贴、转化、重复,混杂映射出心理奇幻的视觉图像。

今年四月,田名网敬一将在深圳华・美术馆举办他的首次中国大型个展。本次展览作品涵盖平面、立体、时装、玩偶以及试验影像,全面立体的展示他五十年来的创作精华。展览期间,华・美术馆将举办田名网敬一与中国著名设计大师交流论坛,并将邀请中国活跃于一线的陈绍华、毕学锋、王粤飞、韩家荚、张达利等知名设计师进行演讲和研讨。据悉,他们还将进行《视觉碰撞一我眼中的田名网主义》的海报创作。为此,《现代装饰・家居》对田名网敬一进行了独家专访。

(现=《现代装饰・家居》田=田名网敬一)

现:你出生、成长的年代正处于日本的特殊时期,当时日本艺术设计界给你印象最深、影响最大的是哪件事?为什么?

田:战后的日本,在丧失民族自信的状况下努力寻找民族新的起点,在艺术与设计界也存在这种情况,审视民族文化,努力吸收欧美文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表达,那是一个混沌的年代,那种混沌反而创造了巨大的创作力,不同风格都有所呈现。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是日本战后在世界舞台的新的亮相,这种亮相在世界舞台展现了新的日本。我想不光对我,应该说对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站在世界舞台上的新的日本,应该呈现什么样的价值人文观,给了每个人思索的机会。

现:波普艺术发源英美,波及全球。相较于美国波普艺术,你觉得日本波普艺术的兴起,在其艺术手法、艺术元素及精神内核上是否有所不同?具体表现在你作品的哪些方面?

田:我认为波普艺术并不是美国所独有的一种艺术形式。艺术在过往被作为奢侈品,堂而皇之。在我看来,波普艺术其实它代表了一种草根文化,庶民文化。在日本,我也很欣赏另一位艺术家横尾忠则,只是我们的表现手法不尽相同。波普是一种艺术形式,它可以承载更多的内容,表现特有的日本文化特征。在我的创作中,我做过一系列表现女高中生的作品,有一段时期她们穿着类似于海军衫的学校校服,染黄头发,甚至将脸晒得很黑,涂抹着粉色的唇膏和夸张的眼影,游荡在东京的涉谷与六本木。这是日本特有的街头景象,是日本年轻一代的流行文化。我总是试图站在世界语境下审视日本的文化特征,再将它们以我的方式加以表达。

现:《Play boy》日本版杂志艺术总监的工作经历,给你触动最深的是什么?

田:一九七五年,我出任《Play boy》的艺术总监,那是这本杂志第一次进入日本公开发行,那个年代的日本,这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情。当时的日本国民,对“性”还存在一定的心理禁忌,但在我的想法中,这不是一本表现“性”的杂志,更不是一本色情杂志,我希望能够表现人对欲望的审美。每个人都有欲望,欲望并不都是恶俗的,欲望也有唯美的一面。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认真思考人的本性,心理的微妙。

现:金鱼、闪光、女性胴体、松树等影像是你作品中常见的元素,谈谈你在创作中最直接、最重要的灵感来源?

田:我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对梦境与印象的折射。记忆要追溯到年幼时期,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由于美军大空袭,地狱之火包围了东京的目黑区。战争给幼年时期的我留下了深刻的刺激,东京太空袭的炮火,被轰炸为废墟的东京,藏身于地下防空洞的我看到了异样的景象――抬头看地面上的大水槽中,轰炸机投下的照明弹的闪光与街上的火光,使得那里磷光闪闪,弯曲的光线折射出巨大的水泡眼的身姿,交织着凄惨的,被映射出极限状态的景象,在我心中留下了扭曲的形象。人类颠倒物神崇拜,以为工业文明的力量可以战胜善恶因果,死和破坏的臭味与精神净化一起漂浮着,我将此称为“金鱼体验”。我厌恶暴力,试图通过扭曲的金鱼反映被战火扭曲的善恶之心。

在幼年时期的自家最深处,在那微暗的收藏室里保管着出征战场的叔父的收集物。我打破母亲的“不得入内”的戒规,屏住呼吸潜进了收藏室,寻找那早已夺走自己心的东西,那既不是留声机唱片也不是电影杂志,而是被收藏在抽屉里的厚厚一叠的美术明信片。在林立的纳粹旗前面演说的希特勒;和近卫队青年谈笑的希特勒:拿着纳粹旗的希特勒青年团的少年……还有很多纳粹的明信片纷乱不清,还有人工涂上颜色的性感女明星们的照片和猥亵的照。微光下,一边强压着背叛道德的念头,一边留意着隔壁屋外的动静,

继续陶醉凝视那些秘密的图解――经过数十年的空白,被忘却了的战争的记忆开始复苏的时候,我知道了被禁锢的性的来历。在我的作品里有女性的肢体分布着,但要追述到源头,为何从开始就是女性的身体,为何是和大腿这种让人连想的诱惑为主题,这个谜的起源,是在那偷看的瞬间露出了端倪。

青年时期的我处在一个充满反抗的社会年代,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世界,充斥着文化与理念的对抗,1968年我拜访了当时新文化的代表――纽约,这也是我的第一次美国之旅。在纽约,我看到了美国式繁华下大胆前卫、色彩斑斓的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也和他本人有过交流,我感到这些崭新的艺术形式将会立刻延伸及设计领域。回国后,我创作了以好莱坞女演员为原形的表现情、色、性、爱的系列作品,希望以日本人的视角反映以纽约为代表的美国文化。现:中国的祈福吉祥图像也被纳入你的创作中。你对中国传统民间

文化有何观感?

田:我一直十分欣赏和喜欢中国文化。1980年,我曾经来到中国,就是想探访这个神秘的国度。那次的中国之旅最大的收获是,观赏了松鹤图、波涛金龟图、蓬莱仙山的日出、明月寿星图等,沉浸在这些寓意招福的图像的兴奋中我不能自拔。我生于一个经营和服布料批发的家里,天棚之下,有着堆积如山的商标,那些色彩鲜明的吉祥物刺绣,飞龙、极乐乌、沙漠骆驼图……曾是我小时候爱不释手的玩具。那些以仙境吉祥物为主题的,红、绿、金、银等的强对比的“俗”色面构成,其实是以中国为首广为东亚地区甚行,传达着民间信仰的种表现方式。

左右对称的构图,支配画面的放射状的线条,明月、波涛、金鱼……我想尽最大限度地勾勒出这些潜藏于内心的图像,构筑极乐的世界观。运用古今东西的吉祥物图像,探寻自己的“心灵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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