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钗头凤》新解

时间:2022-09-19 11:13:00

【前言】陆游《钗头凤》新解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这里,就有问题了。显然,刘教授的分析认为下阙的两个层次,都是写眼前之景,写“此时此地的心情”。但词中不是明明写着“春如旧”么?刘文在前面也已经写道:“那是一个明媚的春日,……眼前花繁叶茂,春色盎然。”本节分析也说“春光大好”。怎么一下又说“桃花已经...

关于陆游钗头凤》,我所见到比较权威的有《宋词小札》以及北京燕山出版社《宋词鉴赏辞典》中的赏析文章(均为刘逸生撰稿),还有上海辞书出版社《宋词鉴赏辞典》中的赏析文章(杨钟贤、张燕瑾撰稿)。但仔细读来,其中都有不很贴切、不太透彻甚至自相矛盾之处。

上阕分两层。“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这是第一层,通过几个特写镜头追忆词人和唐婉新婚时的一段美满幸福的爱情生活。“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是第二层,追述后来被迫与爱妻分离的痛苦。下阕亦分两层。“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碰掮透。”这是第一层,过片,由回忆到现实,与开篇形成强烈对比。“春如旧”对应“满城春色宫墙柳”,“人空瘦”对应“红酥手”。仍旧是“满城春色”,然而,人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此,对前面三个层次的分析都是不错的。问题就出在对词的最后一个层次的分析上。

先看刘逸生教授的分析――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这几句写出陆游此时此地的心情。桃花已经落了,池台亭阁也冷落起来了。是暮春光景吗?是的。然而更是陆游此时情怀的真实写照。美满的姻缘已成过去,纵然春光大好,又有什么用呢?再想起从前夫妻俩的山盟海誓,彼此曾经表示永远相爱。……直到如今,彼此仍然认为决不是假的。但如今就连托人捎一封信给她也变成不可能了。……他终于只好又长叹几声:“莫!莫!莫!”(不行!不行!不行啊!)

这里,就有问题了。显然,刘教授的分析认为下阙的两个层次,都是写眼前之景,写“此时此地的心情”。但词中不是明明写着“春如旧”么?刘文在前面也已经写道:“那是一个明媚的春日,……眼前花繁叶茂,春色盎然。”本节分析也说“春光大好”。怎么一下又说“桃花已经落了”,又变成“暮春光景”了呢?况且陆游一行人还在,唐婉一行人也在,说不定还有别的游人呢!那么说“池台亭阁也冷落起来了”显然也不太符合当时场景。矛盾是显而易见的。

但这是词人自己写的呀!难道词人自己不知道这里的自相矛盾么?非也!词人并没有错。是我们读的问题。问题在哪里?待会再说。

再来看看杨、张二位老师的赏析文字――

词的最后几句,是下片第二层,写词人与唐氏相遇以后的痛苦心情。“桃花落”两句与上片的“东风恶”句遥相照应,又突入景语。虽系景语,但也是一笔管二的词句。不是么?桃花凋落,园林冷落,这只是物事的变化,而人事的变化却更甚于斯。像桃花一样姣好的唐氏,不是也被无情的“东风”摧残折磨得憔悴消瘦了么?从词人自己的心境来说,不也像“闲池阁”一样凄寂冷落么?……下面又转入直接赋情:“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虽说自己情如山石,永永如斯,但是,这样一片赤诚的心意,又如何表达呢?明明在爱,却不能去爱;明明不能去爱,却又割不断这爱缕情丝。刹那间,有爱,有恨,有痛,有怨,再加上看到唐氏的憔悴容颜何悲戚情状所产生的怜惜之情、抚慰之意,真是百感交集,万箭簇心,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再一次冲胸破喉而出:“莫!莫!莫!”(罢了!罢了!罢了!)

不难看出,刘文中存在的矛盾,在这里同样显而易见。

以上述两家为代表,笔者所见到的关于陆游《钗头凤》最后一个层次的分析,一般都不出此窠臼。词意不通的问题均没有得到解决。其实问题并非难以解决,不过是读之不细,有所疏忽罢了。愚意以为,把全词上下两阕按下述四个层次分析,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即早先――后来――如今――今后。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最后这一节,实际上是词人设想今番与以前的爱妻唐婉在春日沈园不意邂逅过后的景象,并使词中的此时此景此情延伸到词外。这就是词已尽而意无穷呀!词人之苦心孤诣,后来者不可不察也!

游在这里要表达的是:今日沈园一别,重逢更在何时?哪里会那么巧呢?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不期而遇呢?试想:眼前虽然是花繁叶茂,游人如织,往后呢?春,终将归去,桃花终将凋落。春去了,谁还会来这里呢?――这就有了“闲池阁”!这里,词人描绘了一幅无声的场景,就像戏剧中的一个“静场”,就像图画中的一处“留白”,就像音乐中的一段“间奏”。人去园空,桃花零落,冷阁闲池......这是多么令人心旌颤抖的一幅凄楚无比的画面哦!这样看来,即使是那么一个让人痛彻心扉的一次邂逅,也是弥足珍贵的啊!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从今以后,咫尺天涯!唐婉啊!你我当初共同许下的山盟海誓纵然还在,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相互之间哪怕是一封书信,都无法传递呀!那么,你,一个纤纤弱女子,将何以终日?!我,怀着对你无比深切的怀念、惦记和怜惜,将何以终日?!......无可逾越的障碍,无法抑制的情感,无法解决的矛盾……词人无法再想下去了,只好无奈地对天长叹:“算了罢!算了罢!算了罢!”这是带泪的呼喊、带血的呼喊啊!

(胡均华,诗人,现居湖北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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