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饭”的男孩

那一天中午，朋友约我到附近一家“美食城”吃饭。因为里面的饭菜实惠而有特色，因此他经常带朋友和家人到这儿来吃饭。为了让我品尝一下他们独特的风味，朋友居然点了满满一桌小菜。我俩都不擅饮酒，每人只是象征性地添了一小杯啤酒，一边吃一边聊。

当我和朋友吃完饭时，一个身形瘦小，穿着红色汗衫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从模样上看去，估计他只有十二、三岁吧，他有些羞怯地问：“叔叔，你们吃剩下的要打包吗？”

朋友摇了摇头。

小男孩便坐了下来，端起我吃剩的半碗海鲜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朋友瞅着他问：“你小小年纪，为什么出来‘捡饭’呢？”

他略一迟疑，而后埋下头，声音低沉地说：“我的老家在沂水，爸爸和妈妈都在城里拾荒。一个月前，爸爸被一辆车撞断了腿，人家开车跑了。我和妈妈一边拾荒，一边照顾爸爸。我出来‘捡饭’，每天就能节省下一元钱给爸爸买药……”

从他说话的神情上能够看出，他不是在撒谎。朋友朝旁边一名服务员扬了扬手说：“麻烦添一碗牛肉面，多加一些肉丝。”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过来，朋友对那个小男孩说：“这是我们特意为你点的，大大方方地坐下吃吧。”

在小男孩端起那碗牛肉面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两洼泪水在打转儿，但是他始终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往外走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转回身去，掏出５０元钱放在小男孩的面前。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叔叔――”再没有说什么。

朋友问我：“你相信那个小男孩所说的话吗？”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朋友继续问我：“你凭什么呢？”

我回答说：“刚才，你为他点上那一碗牛肉面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了泪水。那是一种充满感激和倔强的眼神。”

朋友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他虽然是一个‘捡饭’的，但是他仍旧值得我们尊重。如果，我们身陷那个小男孩的处境，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节省下一元钱，而放下心中的尊严去‘捡饭’吗？”

听了朋友的感叹，我的内心忽然感觉有些沉重。一路之上，竟不知道该和朋友聊一点什么样的话题。

图／余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