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在午夜看到太阳

时间:2022-09-19 06:08:42

谁能在午夜看到太阳

马碧静,笔名阿伊莎·马碧静,女,回族,1979年10月出生在大理州一个偏远而充满神秘传说的山乡。先后从事过林业站出纳、保险公司推销、广播站播音员、高速公路收费员、报社记者等多种职业,现为自由撰稿人。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洞察世界独特而敏锐的眼光。爱好写作,喜欢烹饪、旅游、绘画、音乐、做手工、游泳、布置房间等一切与挑战、尝试、创作、探索、发现和美有关的事物。相信美是可以变出来的,用你的一双手和一颗心!全心全意感受生活,用良知说话。云南省作协会员,12岁发表处女作,以小说创作为主书写人生,偶以散文随笔书写心情。著有《素人》、《守住这一片阳光》、《手魔》、《空城》、《半颗血舍利》等多部长篇及中短篇小说集,共计120多万字,在各级各类报刊杂志发表及出版60多万字。

寄完孩子,郭雨桐匆匆往泰兴市场赶。

今天立冬,天气预报说有小到中雨。记得《上邪》说:冬雷阵阵,乃敢与君绝!本是用根本不可能的自然现象来形容恋人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可如今“冬雷阵阵”已经是惯常事了,越来越反常的自然现象让“绝唱”成为了“说唱”,实在有娱人的味道。

想到“爱情”,郭雨桐心底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个多么古老而矫情的词汇!郭雨桐下意识地朝四周匆匆的行人瞥一眼,生怕被人洞悉了所思所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当然没人洞悉。甚至没谁向她投来一眼。路上的车辆在喇叭声中川流不息,行人神色匆匆,正赶着上早班或上早工,每个人的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

也包括她的。

郭雨桐匆匆地走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这种天气,下关风更加猛烈了,萧索的寒风一阵阵往她塌下来的领口里灌,她一阵哆嗦,从口袋里掏出手将厚围脖往颈上裹了裹,又快步朝前走去。

路上有卖蒸米糕的小摊,热腾腾的蒸锅里氤氲弥漫,芝麻和糖稀的甜香不断涌入她的鼻口,她的喉节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守摊的小贩乐颠颠地问她要几个。终于,她只是站了站,歉意地笑笑又朝前走了。

一路上,她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零钱,这是今天的菜钱,二十块零一毛一,这里面不包括她的早点钱。

她的早点应该在家里吃,煮饵丝或是蒸粑粑,只是她起迟了,没赶上做。她只是在洗漱的空隙给女儿做了一个白水煮鸡蛋,又热了一背壶牛奶。

泰兴市场是下关最大的菜市场及菜蔬批发市场,来这里买菜一是因为顺路,但更主要的还是这里的菜价较其他小菜市场便宜些,很多小菜市场的肉、菜都是由小贩从这里倒卖过去的。

郭雨桐在喧闹的菜市场走了一圈,买到了头晚上计算好价钱的东西:两个西红柿、一把菠菜、一块白豆腐、一斤毛豆、半斤牛肉末,最后口袋里就只剩三块钱了,她打算再买一把小青菜。

“青菜两块钱一斤。”

“又涨价了?前天不是一块五吗?一块五卖不卖?”郭雨桐来不及惊叹,因为她知道自己惊叹的速度绝对赶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目前她只想压一压价,买到一把小青菜。

“前天是前天。少一分不卖。”卖菜的中年妇女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略微踌躇间,一位穿着邋遢的老乞婆拄着打狗棍踱到她旁边,一边向她鞠躬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郭雨桐马上从手里的三块零钱里抽出一块钱递给她,老乞婆接过钱,对她说了一大堆“好心好报”之类的好话,又鞠了一个躬才慢慢地踱开了。做这些时她丝毫没有迟疑,只是觉得老乞婆很可怜,这么大年纪还得来讨饭。

在她转身要离开时,卖菜的中年妇女叫住了她,以一块五的价钱卖给了她一把小青菜。

走出菜市场,郭雨桐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看表,09:34。郭雨桐转向西边人行道加快了脚步,人行道北边是一些售卖中低档服饰和鞋子的小商店,一些店家在门口拉起了“大出血抛售”、“赔本出售”的广告牌和海报,还有一些商家音响里狂躁的摇滚乐里夹杂着“十三元、十三元一样,样样十三元,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之类的广告语。这就是市井人生!郭雨桐像逃跑一样地匆匆经过,只想快点赶到医院。

前面是一家相对安静的女装店,门口有一位年龄与郭雨桐相当的妇人在晒太阳,她巧克力色的短发微卷着,跷高的二郎腿上的紫红色长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说不出的时尚与风情。

“呀,雨桐,今天可真难得!”妇人无意中抬眼看到了郭雨桐,原本百无聊赖的脸上马上洋溢满了笑容,还隔着老远便大咧咧地喊了起来,引得路人侧目。

多少年了,还是老样子。郭雨桐不禁也被妇人不设防的笑容感染了,脸部也有了变化。不过她知道此时自己笑得十分僵硬,因为她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怎么回事,你?”妇人将门前的靠背椅让给郭雨桐,又要去给她倒开水。

“秦建芸,别忙了,缓口气我得马上走。”郭雨桐像大肚子孕妇一样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扶着座椅慢慢坐了下来。

“上环后就这样,要去妇幼保健院。刚才走紧了。”缓过口气,郭雨桐回答了秦建芸的疑问。

“唉,可能是妇科病,那得赶紧治。女人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上环后更明显,不过不管多少都得当回事。”秦建芸接过郭雨桐手里的菜,起身要为她拦出租车。

“我不用坐车,十五分钟就走到了。”郭雨桐口齿里吸着气,忍着腰骶酸痛对站在路边拦车的秦建芸喊过去。

“少废话。”秦建芸像男人一样头也不回地朝郭雨桐摆摆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并将车费付了。

“我怀疑得了外阴白癍,可能还有毛囊炎。”

经过了漫长的挂号排队、候诊排队,郭雨桐终于坐在了那位中年女医生面前。

也许很少有患者直接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医生,中年女医生停下正在写着的笔,抬头看了一眼郭雨桐,又低头将手中的单子填完递给了上一位患者。

这才询问地看着她。

郭雨桐将自己的症状告诉这位中年女医生,女医生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告诉她先得做个检查,取一些白带送检。

看着高高的检查台,一应雪白的枕套和床单,以及床尾两个脚印状的脚架,郭雨桐又开始发怵了。这东西对于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她来说,已经不陌生了,可仍然令她感到无助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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