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英雄郭德纲被“招安”未必死路一条

时间:2022-09-18 11:47:50

1998年版的《水浒传》里,李雪健扮演的宋江跪在地上,他跪的不是晁盖或者其他死去弟兄的灵位,而是大宋皇上派来的御史钦差。镜头对准了宋江过于隆重地高高撅起的大屁股,而他那一声“谢主隆恩”也激起了当时不大不小的一阵舆论风暴,最突出的是说《水浒传》的导演张绍林“看上去比宋江还急着被招安”。

观众受不了这种忠义倒在效忠朝廷的石榴裙下的结局,而剧中宋江的理由是“为了兄弟们都有一个好前程”,跟绿林好汉比起来,当然朝廷大员离光宗耀祖更近一点。但这并不是中国传统思维里的向善美好结局。所以这群以忠义替天行道的义士,有了最后被派往剿方腊互相残杀的悲惨结局,也就不算意外了。

归顺主流,最后被江湖和朝廷双重遗弃,这当然只是传奇小说里发生的,放在现实中,譬如郭德纲在历经民间以草莽姿态反抗之后,被邀请至春晚舞台上接受审查,结局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郭德纲在非主流的民间摸爬滚打十多年,从连吆喝带喊地讽刺春晚,到被媒体树为“草根英雄”,再到打记者被孤立狂傲于世,最后终于把自己折腾到央视春晚的舞台上,某种程度这依然可以看做是成功的升级和名利双收的换代。

有人说,这种结局也是一种变相招安,让你登堂入室,让你成为所谓的主流,让你一口一口把自己说过的话再亲口咽回去,最后看你怎么自己恶心自己。

比把自己吐出来再咽回去更恶心的是,郭德纲本人屡次三番地澄清,自己对春晚没恶意,更没说过拒绝上春晚的话,有的只是创作上的“虚构”。被媒体和同行树为英雄时,他笑纳了,他站在这股被鼓吹得猎猎风声的赞美中迎风微笑,然后成为民间草根大亨,巡演、走穴、收徒弟、圈场子,发展剧场演出、拍影视剧、搞包括餐饮服饰的集团化经营,不能说“草根英雄”的名号成就了郭德纲近十年的威风,但助其一臂之力逐渐走向相声界甚至娱乐圈带路大哥地位是一定的。

郭德纲并非不能上春晚,他的粉丝也不是都希望他继续走在草根的路上嘲弄高高在上的春晚,但当郭德纲走进央视春晚彩排大厅,接受各路领导审查和考核时,是否有一种当年好汉大哥今朝成为一朝臣子的凌乱念头呢;而他挖苦过的人和事尽管已经时过境迁,但不可能因为换了总导演而就此完全消失,你又是如何说服自己低下那颗耿直而草莽的头呢;还有当年跟着你一起叫好,为你站脚助威,甚至身为春晚等舞台的既得利益者同行也为你的勇敢叫了一声好的,如今该怎么瞧你呢,他们该用一种怎样的眼神望着那个“为了一个更好前程”而远去的背影呢?

聪明人如郭德纲不一定把这些问题都想清楚了,或者说,以郭德纲行事做人的风格,大可以不去在乎,一句“春晚我也上得”好像也可以蒙混过关。他在该放炮的时候放炮,该斗殴的时候斗殴,但别忘了,该装糊涂的时候他也懂得装糊涂,这才是成大事者的必修课。

十年磨一剑,郭德纲演出踏平长江以北,征服过南方,到过国外迷倒过海外华侨,祖国的大中型城市几乎都以全胜战绩掠过,未来该去占领中小型城市以及乡镇了。而登上春晚无疑是打通未来市场的重要筹码,受众从白领更新成大爷大妈,大都市中产变身成乡镇青年。而春晚背负着推陈出新和打出奇牌的重托,让不可能成为可能,当然又是主创的一大功绩和亮点。你当年是给我拆台的,如今你连跑带颠儿地过来为我搭台,君复何求?

其实早在去年这个时候,郭德纲就已经通过媒体向春晚示好了,他说自己从小看着春晚长大,也做过电视栏目,深知众口难调的事实以及背后的重重压力,尤其是像春晚这种全民关注的视听盛宴。没有比理解更能打动对方的了,也没有比互助互利更能达成一致的了,从此以后郭德纲就是春晚的,可春晚不一定是郭德纲的。那面迎风抖擞的“草根英雄”大旗,也可能原本就是纸糊的,更可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所谓今日忍辱负重地草根,正是为了明日飞黄腾达地登堂入室,这也并非不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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