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古为新 第3期

时间:2022-09-18 01:47:47

6大门类,50多位艺术家,100件力作精品,第二届福建省青年美术家提名展,无疑代表了福建美术的中坚力量和未来希望。

举办展览的目的,除了检阅创作成果、呈现艺术生态之外,更重要的是视觉的交汇与思维的碰撞。青年艺术家是思想最为活跃的一个群体,从此次展览中,观者可以看到他们在当代艺术前沿探索的身影,感受到他们在不同路径上的试验、成就和思考。

这样的一次交流碰撞,能够给艺术家们自身带来怎样的触动呢?

站在历史的角度看,每个时代的艺术家,他们的生活与创作都是“当下”的,都同样面对着传承与创新这一永恒的难题。然而,画画应该怎么画?艺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令人困惑。因为我们身处的“当下”,是一个信息无限丰富、文化话语多元、艺术标准混乱的时代。

关于这个话题,我倒是想从不久前建筑师王澍的获奖谈起。

中国美院的王澍,拿了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这件事情让中国的建筑界、艺术界大大的振奋了一下,因为这个听上去并不耳熟的奖项,相当于“建筑界的诺贝尔奖”。对于王澍获奖的意义,普利兹克奖评委会的评价是:“它代表着评委会成员们认可中国建筑师将推动世界建筑思潮的发展。”

在我看来,其意义远不止于此。王澍,和他盖的房子,可以视为令人焦虑了两个世纪的中国传统文化现代化,以及东西方文化融合问题,在艺术领域的第一个成功范例。王澍的房子,的确是中国的,也的确是当代的。更关键的是,那些作品,在传统的“复活”上,不是符号的搬弄,而是精神的延伸;在文化的“融合”上,不是简单的嫁接拼凑,而是在更高层面上对矛盾的超越。

王澍给予我们的最大启发,是坚决地进入传统,解读传统。人们总是强调创新,生怕“泥古不化”,深究起来,这实际上是个自欺欺人的幌子,你连“古”是什么都不清楚,还担心被“泥”住了吗?这个时代的最大问题是,由于历史造成的原因,我们与传统之间已经产生了很深的隔膜。因而,在充分理解、拥抱传统之前,“创新”只是奢谈。按照“现代化”学的新观点,“现代”与“传统”不能截然分立,“现代”只能从“传统”中逐渐“生长”出来。就艺术而言,国画、漆画这些本土的艺术形式,自然应该回到传统的深处,汲取灵感与资源,然后重新出发。而油画、水彩、版画这些“舶来”的门类,要想真正地落地生根,有所创造,同样离不开民族文化精神与审美特质的融入。“与古为新”,是一个复杂艰巨的系统工程,需要一批有静气有定力的人去埋头探索。

王澍带给我们的另一个启发,是他的“文心”与“匠心”。他一边以手工的方式,用废弃旧砖建起大型公共建筑,一边“游山玩水,读书养气,试图重新了解与认识中国自己的东西。”他提出“哲匠”的理念,要求学生“像哲学家那样思考,像木那样实践”,由他拟定的课程中,既有诗文书法,又包括木工、砌砖、夯土、焊接。“文心”与“匠心”,恰恰是今天的艺术领域里所缺乏的。“文心”为虚,“匠心”为实,虚实相济,不可偏废。

甚矣,艺事之难也!一艺之成,绝非“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而是百分百的天分、百分百的努力,还要加上正确的思想与方法。“仰之弥高”的传统和前人,占据强势话语权的西方现当代艺术观念,是当代的艺术家们同时面对的双重压迫。无论对前者还是后者,要想发起真正的挑战都需要巨大的勇气。于是,常见的时弊无非两路:老实人一路“傻”画,聪明人一路“乱”画。要么以“勤劳”取悦人,要么靠“忽悠”唬人,要么琐细,要么草率,非入于彼,即陷于此。而琐细者并非“匠心”,草率者也谈不上“文心”。

福建历来是出读书人的地方,福建人有着安静内敛的一面,做学问的特点是深入且专,反映在书画等艺术上,往往功力扎实,雅致有余。能够入选此次提名展的作者,都是福建乃至全国美术界的青年俊彦,其中有不少人曾多次在全国性的权威展事上获奖。他们是一些真诚的实践者,在各自的领域中,以其天分才华和努力求索,有所突破,有所树立,形成了鲜明的风格样式,为社会贡献了多取向多层次的美感与智慧。

与此同时,当他们在艺术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也意味着自己已经站到了当代艺术的前沿地带。在民族复兴的大背景下,肩负着文脉传承的责任,面对着文化融合与创造的大课题。

刘勰《文心雕龙》云:“望今制奇,参古定法。”尊重传统并不意味着穿长袍马褂、留山羊胡子,重要的是在精神层面上与古人的对话。借古开今,与古为新,这里的“古”是生生不息的,是传统中合理的、优秀的成分,是超越于时空与形式之上的精神内核。“古”和“新”并非对立,真正的“古”总是常变常新的,真正的“新”总是暗合于“古”的。正如王澍盖的房子,处处是现代的空间、现代的功能、现代的审美,又处处反映出中国人独特的心性、意趣与气息。

王澍是不可复制的。然而,站在王澍的高度,像王澍一样深入地思考,却是这个时代对所有中国艺术家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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