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碗的故事

时间:2022-09-17 10:51:54

打破碗的故事

小妞妞举办生日宴,她喜欢的菜摆了一桌,大人小孩围了一圈,尤其是孩子面前那只薄瓷花碗,白得发亮,还靓着“梅上鹊”釉画。

孩子有些“人来疯”了,扮老虎扮野猫袖口一扫,连碗带饺子一下滚到地上,碎了。这可是她姑姑专门从工艺品商场买来的生日礼物,一对100元,刚刚送来。不知是害怕还是心疼,小妞“哇――”一下哭开了。孩子妈妈反应最快,一步就到了跟前,流下泪:都怪我不好,好乖乖,手烫伤没有?抓起小手翻来覆去地细瞧。老爸另有看法,说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用这样的碗盛饺子。那边姑姑也插话了,打就打了,大惊小怪个啥,你看把孩子吓成这样子,说着换上了新碗,重装了饺子。我是宾客,都看着了,不像小妞犯错,倒像边上人犯错了,她反多出要挟砝码。最寒心的当然还是这花碗,当初无论是设计、成坯、烧制还是上釉都一路风光,今儿刚亮相,还不到一刻钟便香消玉殒,再也不会有它的音容笑貌了,大小也算件工艺品吧,连句念眷话也没轮上?

与小妞妞差不多大的时候,我也打破过一次碗。那是上世纪50年代,母亲要我端一碗丝瓜汤到桌上,从灶屋到堂前有一个门槛要跨,要端稳汤碗又要看清门槛和落差,我兼顾不了,一晃荡,刚起锅的菜汤烫了指头钻心疼痛,颤抖中汤碗摔了个粉碎,我还未来得及害怕,母亲的手掌已举到眼前,一巴掌把我扇得直撞到墙上,后脑勺撞出一个大包:“叫你小心,小心,就是不小心,没了碗,看你还想不想吃饭!”另一边,父亲对着碎片发愣,奶奶嘀咕又少一只碗了。没一个问我烫了多凶撞了多狠,都只在可惜那只碗。

那餐中饭我没敢吃,还哭,连话也没说,只在专心赎罪。那时候,碗无疑是家庭大件,打碎一只就是一次灾难,每个人家碗都是算定了的,多来一个亲戚就要去邻里借碗吃饭了。

当然碗还是要破的,那是更早的一次,母亲给全家人洗饭碗.抹残水的时候一只“无赖”莫名其妙地裂成了两片。应该说那碗早就有暗伤了,水一泡,架子更酥,还经得起抹吗,可妈妈还是“我怎么就不当心呢不当心呢”一再自责。我看见母亲找来一块破布,将那两爿残片包了严严实实,放在缸脚底下,不知过了多少天,村里来了一个补碗的,即“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那种工匠,妈寻出那残片让补。我看见那师傅“吱吱呜呜”一连打了3对眼,铆上3个铁钉,又给裂痕嵌涂了点儿什么,不漏水了,饭碗再次入厨服役。

有缝儿的碗已很不入眼,再贴上3张“膏药”就更难看了,谁也不喜欢,我们谁也怕用,那只碗成了母亲的专用碗。不过,这比鲁迅在《风波》里说的七斤家那只还是好得多,那只碗打了16个铜钉还在用,可能还不止那么些钉,因为抓到六斤手里,鲁迅又说是18个钉了。

打破碗的往事还有,但谁愿意再听呢,不OK,不可乐,年纪轻些的,早溜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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