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议“关联词语”的作用

时间:2022-09-17 08:39:22

摘 要:“关联词语”是众所周知的语法概念,然而,学界对于“关联词语”作用的分析与认识却存在不同观点。鉴于此,本文打算作一梳理与补充,以期有助于教学实践。

关键词:“关联词语” 作用 表明关系 关系词语

“关联词语”是一个较为宽泛的语法概念,一般常用于复句当中,表示分句之间一定关系的某些词语。对于“关联词语”作用的分析与说明,语法论著中随处可见,但有的不够详尽,有的不够全面,有的尚存分歧。因此,笔者打算对此问题再作一番梳理与补充,以便服务于教学实践。为了叙述的方便,我们仍然沿用人们所习惯的“关联词语”名称。

关联词语常用于复句之中,也可用于句群中或段落之间,这些早已达成了共识。不过,关联词语能否出现在单句之中?它们在不同结构中的作用如何?人们的认识仍存在一定分歧。

传统观点认为,关联词语在复句、句群中或段落之间主要起关联作用。因而,复句才有“关联法”和“意合法”之分。所谓“关联法”,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分句借助关联词语而构成一个复句;所谓“意合法”,则指分句不依赖关联词语,而依据其间语义的联系构成复句。

后来,人们逐渐认识到,关联词语只是表达复句中分句之间特定关系的一种语法手段。也就是说,复句中分句之间固有的关系是“内容”,而关联词语只是表现“内容”的“形式”而已。于是,有人明确指出:“关联词语能明确地表示分句间的关系。” [1]而有人则直接把关联词语称作“关系词语”:“复句关系词语,是复句中用来联结分句标明关系的词语。”[2]

我们以为:过去,人们称之为“关联词语”,是看重其在分句之间的“关联”作用;如今,承认其作用主要是表明分句间的关系,再称之为“关联词语”,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当然,把“关联词语”改称为“关系词语”,可能会面临如下一些问题与挑战,但也可以作出适当的解释与说明:

第一,关联词语有没有“关联”作用呢?答案是肯定的。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其“关联”作用是附带的、次要的。这样,才能合理地解释:为什么会有“意合法”,为什么有些具有“关联”作用的词语却不是关联词语。例如:

①我们所以要隆重纪念阿耳伯特·爱因斯坦,②不仅是因为他一生的科学贡献对现代科学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③而且还因为他勇于探索、勇于创新、为真理和社会而献身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④是鼓舞我们为加速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的力量。

这是一个多重复句,由四个分句组成。分句间使用了关联词语“所以……是因为……还因为”和“不仅……而且”,分别表明其间的因果关系和递进关系。但③④分句之间未用关联词语,属于“意合法”,而其中分别使用的判断动词“是”,同样具有“关联”作用。

第二,有人认为,“有些复句必须要用关联词语,否则,内部的几个分句就连接不起来。例如:你来的时候,要穿一双草鞋,免得石头磨破脚。”[3]如何看待这种现象呢?我们认为,复句中分句之间的关系,呈现出多姿多彩的状态:有的较为明确,可以不用关联词语表示,即有“意合法”;有的虽然明确,但使用关联词语表示之后,更为显豁;有的不甚明显,就必须借助于关联词语来表达。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语言的多样性特点。换句话说,分句间的关系不够明确,促使人们看不出其间的联系,也就认为它们“连接不起来”;用关联词语表明其关系之后,其间的联系也随之明确,连接起来就不成问题了。就上述复句来说,它由两个分句组成,其间是目的关系。研究表明,表示消极目的的复句,“一般都是表措施行为的分句在前,表目的的分句在后”,[4]而且必须在后边的分句之前使用相应的关联词语,以表明其关系。另外,“口语中多用意合法,书面语多用关联法。”[5]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口语交际中,语境有利于“关系”的显现,而书面语中的语境往往有限。

第三,有时候,“使用不同的关联词语,可以表示不同的意义关系。例如:

[1]是你去,还是我去?

[2]如果你去,我就去。

[3]只要你去,我就去。

[4]你也去,我也去。”[6]

对此现象,又如何解释呢?我们认为,这正好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关联词语具有表示分句间关系的作用。事实上,分句“你去,”和“我去,”之间蕴含着多种关系:选择关系、假设关系、条件关系、并列关系、(详见上述例子),甚至还有承接关系、递进关系、因果关系、目的关系,请看:

你先去,我随后再去。(承接关系)

不但你去,我也去。(递进关系)

因为你去,所以我才去。(因果关系)

最好你去,以便我也去。(目的关系)

由此看出,在不同语境下,借助于关联词语表示分句间关系的功能,人们就能将其特定的关系表达得明白无误。因此,不能认为是使用了不同的关联词语,使得分句之间具有了不同的关系,而应该理解为:使用了不同的关联词语,使其固有而隐含的关系得以确定并显现。即“形式”表现了“内容”,而非“形式”决定了“内容”。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在“你去,”和“我去,”之间使用表示转折关系的关联词语,究其原因,就是由于其间不具有这种关系。

第四,“有些复句不用关联词语是一种关系,用上关联词语又是另一种关系。例如:

[1]这个吃红薯长大的女人,给他带来了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使他生命的根须更深地扎进了这块土地里。

[2]这个吃红薯长大的女人,不但给他带来了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而且使他生命的根须更深地扎进了这块土地里。”[7]

对于此类现象我们认为,首先要更正一下,在没用关联词语之前,分句间就蕴含了不同的关系,而非只有一种关系。这可以从分句之间使用不同的关联词语,从而表示不同的关系上看出。除了可以使用表示递进关系的关联词语之外,还可以使用表示因果关系、并列关系和承接关系的关联词语,请看:

因为这个吃红薯长大的女人,给他带来了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所以使他生命的根须更深地扎进了这块土地里。(“因为……所以……”,因果关系)

这个吃红薯长大的女人,给他带来了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也使他生命的根须更深地扎进了这块土地里。(“也”,并列关系)

这个吃红薯长大的女人,给他带来了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于是,使他生命的根须更深地扎进了这块土地里。(“于是”,承接关系)

显而易见,不同的关联词语使得不同的关系得以确定并彰显。关于这一点,上述部分已有分析,不复赘述。

出现在句群中或段落之间的关联词语,其作用与在复句中相似。略有不同的是,关联词语使用较少,而且以单用者居多。这是因为,句群中句子之间或者段落之间的关系一般较为明显,故多采用“意合法”。

关联词语能否用于单句之中,语法学界尚有不同看法。张斌先生认为:

比如“而”是连词,并非在任何语句中都充当关联词语。它可以用在“任重而道远”当中,也可以用在“今天的任务很重,而人手不足”当中,只有后边的“而”才被看作关联词语,因为它表示了分句之间的关系。[8]

言下之意,用于复句之中,表示分句间关系者,才是关联词语;否则,就不属于关联词语了。但也有专家学者持不同意见:

有少量表示条件、假设关系的关联词语如“无论都”、“只有才”、“除非才”、“就是也”、“哪怕也”等,既可以用在复句的不同分句里,也可以用在单句的句法成分之间。[9]

我们赞成后一种观点。关联词语出现在单句之中是一种客观存在,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张斌先生主编的《现代汉语》中只解释了单句里“关联词语”的作用,却未说明其为何物,这会给语法分析埋下隐患。

关联词语在单句中的作用如何,也有一定分歧。有的学者认为:“在单句内部也可以用关联词语将各个成分组合起来,或用某些关联词语来加强语气,起强调作用。”[10]有的专家则认为,单句中的关联词语有时“表示主语是必备的条件”,有时“表示状语所说无例外”。[11]综合而言,人们认为关联词语在单句中的作用有三:(1)连接不同成分;(2)加强语气;(3)表明某个成分的性质。

我们认为,其关联作用并不明显或重要,因为大多数单句中的关联词语可以不出现,而不会影响句法结构的有效性。表明成分的性质与强调作用是密切相连的。正如称谓某人时,用上“×长、教授、博士”之类的头衔,既是对其身份的说明,也蕴含着强调的意味。因而,我们认为关联词语在单句中主要起强调作用——强调某一成分的特性。

进一步分析,我们不难看出:首先,出现在单句中的关联词语仅限于表示条件、假设(也是一种条件)关系的少数几个,而且是配对使用的,其作用在于表明、强调某一成分是特定的“条件”。至于“又、也”等是副词,“因为、由于”等也可以是介词,出现在单句中,就不能看作“关联词语”了。要知道,副词可以充当关联词语,而并非副词就一定是关联词语。其次,关联词语所强调的成分,有的是主语,有的是句首修饰成分,而且它们都位于句子的前端。

还有一个问题:单句中的关联词语能不能称作“关系词语”呢?应该说,在表明某个成分性质的同时,也表示了它与其他成分之间所蕴含的关系——这一成分是特定的条件,它与其他成分之间具有条件关系。只是在单句的状况下,这种关系被传统的句法结构关系所掩盖。我们就曾认同,短语中有逻辑关系类,成分之间具有一定的逻辑关系。[12]如此看来,单句中用关联词语来表示成分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多,也属正常。因而,将单句中的关联词语称作“关系词语”,也在情理之中。

注释:

[1][5][9][11]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三版、下册),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22页。

[2]邢福义:《汉语语法学》,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321页。

[3][4][6][7]骆小所:《现代汉语引论》,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254页,第265页,第254-255页,第254页。

[8]张斌:《现代汉语》(第二版),北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57页。

[10]冯志纯:《现代汉语》(下册),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328页。

[12]张云徽:《汉语语法学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54页。

(张云徽 昆明 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 65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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