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前辈郑石生

时间:2022-09-16 05:33:30

小提琴前辈郑石生

小提琴传到中国时间并不长。我的老师窦立埙曾说,解放前我们在乐队中拉琴,其实是“洋琴鬼”,有时也找外国人上课,哪像你们这样系统的学习啊。郑石生,虽然年龄比我们大不了两岁,在小提琴辈份上却要高出整整一代,无疑,他在中国小提琴界是具有重要地位的。

有一位曾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并在1957年打成的老师说起他当年被打成的原因:我说上海的郑石生都能拉柴科夫斯基协奏曲了,我们还老是停留在第三把位的协奏曲,我们太落后了,于是就被扣上攻击领导的帽子。上音的小提琴是怎么跨上新的水平的呢?这要归功于当时学生中的杰出人物李牧真和郑石生,李是探索者,郑是实践者。那时我们都还是中学生,最喜欢参加他们每周的唱片讲座,听他们的演奏。

郑石生的父亲是位新加坡华侨,是他发现了儿子的艺术才能,能弹钢琴,擅长画画,又特别喜欢拉小提琴,就在解放前夕把他送进了当时南京国立音乐学院院长吴伯超先生所办的常州幼年班,小小的郑石生从此与小提琴终生为伴,整天无休止地练琴,学习一部又一部的作品。这个过程不论是当学生的时代还是日后成为教授或系主任,也不论是假日或搞运动的年代,在城市还是在乡下,从来没有中断,练琴时间也没有减少,在别人看来似乎有点傻。

半年,郑石生自学了两本练习曲,结束,别人差不多不会拉琴了,唯独郑石生还进步了,四清运动,郑石生和很有作曲才能的谭蜜子合作,演出了一部部的小提琴作品:《大寨红花遍江南》《盼东方出红日》《江南三月》等。郑石生是当时与交响乐团演奏协奏曲最多的一位:柴科夫斯基、哈恰图良、门德尔松、莫扎特,《梁祝》等。也是举办个人音乐会最多的,他的演奏具有戏剧性的张力,这来源于他对大型乐曲结构的把握。

五六十年代郑石生的独奏音乐会曾是上海音乐生活中的重要内容,我曾看到过一篇小说,主人公的故事就是从听郑石生音乐会开始的。1978年结束,上音的教师到全国各地招生,郑石生几乎不需要有恢复的时间就同时到全国各地开独奏音乐会,还记得在成都,一连四个晚上的独奏音乐会票一售而空,盛况空前,人们从云南、贵州等远处赶来听郑石生的演奏,一解对古典音乐的饥渴,其他教师也感叹:只有郑石生有这本事。

郑石生的小提琴技巧虽有苏联专家和其他老师的指导,大部分是他自己摸索钻研获得的,起初他对教学并无兴趣,但当领导要求他留校当老师,他同意了,而且一干就是几十年。

郑石生的勤奋好学也是出名的。有一段时间,比他小很多届的林恩蓓任他的钢琴伴奏,林喜欢在演奏中有各种想法,我们在旁边笑:你外行不懂就别胡说了。郑石生却认真地说:“小林,你今天那么多要求,今晚演出我恐怕不能都做到的喔。”80年代,中国小提琴学生有机会走出国门,参加国际比赛,作为前参加过罗马尼亚和青年联欢节比赛的他无疑是有丰富的比赛经验和教学经验的,于是他不仅带着自己的学生参加比赛,当时几乎凡是上音派出的学生没有不经过他上课的。有一次,音乐学院评审教授的会议正在进行,当念到郑石生名字时,突然文件中掉出一张纸,这是几位青年教师联名写给领导的一封信,表扬郑石生当其他教师要求他帮助上课他总是有求必应,“不计报酬,不计时间,当学生得了奖却算在别人头上。”在座评委一致通过他为教授。

郑石生不太同意有些人的观点:“把最好的学生给最好的教师。”他说:你认为你是最好的,要教最好的学生,人家是否觉得你是最好的呢?其实按照这一做法,郑石生肯定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他却不愿意成为好学生的垄断者,作为系主任他从不用权为自己谋利,也从不刻意挑选容易出成绩的学生,相反,长期以来,他尽量帮助其他教师提高,还教了许多别人不太愿教的边远地区的进修生,他说他们都是当地的教师,如果他们的水平能高一点,整个中国的水平就会好一点。他的这种想法对急于做出成绩的领导可能是不那么对胃口的,这可能就是近年来郑石生的名字较少被人听到的原因吧。

上一篇:温可铮之师苏石林 下一篇:和慧与《蝴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