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女孩的“另类体验”:装扮老太过余生

2009年8月上旬，在美国东海岸风景秀丽的长岛，由纽约当地的一家电视台筹划，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超级老人模仿秀”活动，时间为一周。来自沈阳的中国女孩李小丹，是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影视表演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她很幸运地被选中成了该活动中的一员。所谓“超级老人模仿秀”，就是通过化妆师的一双妙手，让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参加者们变成一个个行将就木、步履蹒跚的老者，引以为傲的青春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在为期一周的时间里，李小丹和同伴们尝尽了美国老人晚年生活的种种凄凉与痛苦，生活的无助，精神上的孤独，使她刹时间明白了人生的很多真谛……

模仿老人的前期训练

现年25岁的李小丹，三年前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来考上了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影视表演专业的硕士研究生，2008年5月，她来到纽约，开始了自己的留学生涯。

2009年8月初，纽约的一家电视台筹划了一场别出心裁的“超级老人模仿秀”活动，具体内容就是邀请6位26岁以下的青年男女，在海滩和街头等地乔装打扮成70岁以上的老人，体验老年人的生活，为期一周。据组织者称，这次活动的目的是为了让年轻人体验老人那种健康恶化、孤独凄凉的晚年生活，以及淡然、超脱的心态，使年轻人学会怎样善待生活、淡泊名利和孝顺、尊重老人。

一开始，李小丹对这种模仿秀活动的宗旨并不以为然，她更看重的是，参加这次活动可以让自己有机会将表演才能付诸实践。另外，此次被有幸选中的“演员”，活动结束后可以得到15000美元的报酬，这对李小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经过层层选拔，举办方从报名均200多人中选拔出了6人，李小丹很幸运地成了其中一员。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他们6名“演员”经常利用周末的时间进行强化训练，几名化妆大师教他们怎样扮演一个老人而不露出破绽。

按照模仿秀的规则，“演员”的每一个步骤都必须严格符合要求，也就是说言行举止必须像老人，比如走路和说话的频率、腰弯的程度、咀嚼食物的速度以及食欲的控制等等，都有摄像机不间断地秘密跟踪拍摄，如有人违反，将立即取消参加模仿秀的资格，其奖金也将被其他参加者平均分配。

艰难的第一天

8月12日，“超级老人模仿秀”活动正式开始。

6位参加者每人领了一封信，然后被分别到信中指定的地方，李小丹的地点是纽约海滩公园。乔装打扮的李小丹乘上去海滩公园的汽车。在四周，没有人对李小丹的样子表现出任何好奇，这说明她看上去确实像个老人。

纽约的公交车的每排座位前都有电铃键，谁下车就按铃。上车的时候，“年迈体弱”的李小丹走在前面，故意慢腾腾的，影响后面乘客上车，一些乘客还比较有耐心，没说什么，但有些年轻人就不耐烦地大声叫嚷开了，要她快点，不要耽误他们的时间。

电子报站器响的时候，李小丹按下了电铃键。司机把车停下来，但她走到车门口，看了看外面，然后又坐回到了座位上，跟司机抱歉地说，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报站。如此反复3次，车上的一些人都对李小丹投来厌恶的目光。最终下车的时候，李小丹又是磨磨蹭蹭的，还假装跌了一跤，但没有一个乘客走过来搀扶她，她只好独自“颤巍巍”地站起来，整个下车过程足足用了5分钟。车门合上的一刹那，李小丹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乘客把脑袋像火鸡一样伸出窗外，嘲笑她说：“老太太，你应该进棺材躺着了，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好不容易到了海滩公园，李小丹按照信封里的要求，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外地来纽约海滩公园的老年游客。她拄着拐杖，两眼“茫然”地站在繁华路头，向身旁走过的青年男女询问哪里有可以休息的咖啡馆。

李小丹故意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路，一些人根本就不搭理她，一些人听不清楚后就很不耐烦地走开了。后来好不容易有几个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给她指点路径，可李小丹又故意装作眼花耳背的样子，不明白问他们说的是什么，仍然喋喋不休地缠着别人问个不停。最后，他们也不耐烦了，把李小丹丢在那里懒得理会。李小丹深刻体会到了老人那种被人冷落和歧视的感觉。后来，还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小姑娘跑过来，牵着李小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馆。

到吃午餐的时候，李小丹按要求点了半只香橙烤鸭、一道芥末大蒜烤羊排，还要了一份甜点和一杯香槟，然后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吃了起来。

李小丹必须像老人那样放慢速度，细嚼慢咽，而此刻前来这家餐厅就餐的客人很多，他占用座位的时间比较长，一餐饭花了两个小时还没吃完。一个侍应生不停地在她身边走来走去，朝他翻着白眼，意思是说：“这个老太婆真讨厌，怎么还不滚出去!”用餐期间，李小丹还按照信封里的要求去了两趟洗手间，因为大多数老人的肾功能不好。

好不容易用完餐，她又一次去了洗手间，这次必须在里面呆半个小时才能出来，因为很多老人都有便秘的习惯。坐在马桶上冗长单调的感觉不说，那些不停地敲洗手间隔板，催促她快点的客人就更让李小丹心烦意乱、忐忑不安了。这时，李小丹才真正意识到一个老人身体不好时的尴尬和痛苦。

孤独与尴尬

第二天中午，李小丹按照信封上的指示去了海滩，靠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刚开始，她还觉得这很美妙，但慢慢地她就发觉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了。对自己来说，身边那些着健美躯体的青年男女简直就是一种刺激，他们在海中惬意地冲浪、游泳，在高空中潇洒地跳伞，而李小丹只能安静地躺着，她甚至不能去踏浪，因为她现在是“老人”，她步履蹒跚，很容易掉进海水中被海浪卷走。

整整一个下午。李小丹只能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人尽情挥洒着他们的青春和激情，怅然若失。

这天晚上，李小丹被安排在海边的一座小木屋里睡觉。但是，她不能倒头就睡，她必须在床上翻来覆去至少两个小时才能睡，如果发现她有了提前入睡的迹象，就会有人及时敲门把她的瞌睡赶跑。而且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还会被敲门声吵醒，这样反复多次，她才能入睡。因为，老人总是容易失眠，也容易惊醒的。

次日早晨，严重睡眠不足的李小丹浑身酸软无力地起床后，才发现做一个老人真的是大受折磨了。看来，为了在晚年吃得好、睡得香，能保持一个健康的体魄去做一些娱乐活动，必须从年轻的时候起就应该加强锻炼，摒弃酗酒、抽烟、睡懒觉等一些不良的生活习惯。

第四天的时候，李小丹被重新安排住到海边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成了一名超级“富婆”。除了一名少言寡语的仆人，空荡荡的宅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让她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孤独。

房间里，各种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但李小丹被要求不能看节奏快的各种电视节目，不能将音乐声音放得很大等等，因为这些都是老人不习惯的。她甚至不能接、打电

话，因为“她”常年忙于工作，疏于和亲人、朋友、同事交流感情，把自己孤立了起来，大家都不愿意理“她”。李小丹还不能跟仆人多说话，因为常年养成的职务作风，“她”无形中有一种等级森严的心理，不会去跟一个卑微的仆人套近乎。

就这样，整个别墅里死气沉沉，李小丹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好像住在一座大棺材里。

到了活动的第五天，李小丹以刚移民美国不久的“女画家”的假身份参加了纽约一位房地产巨商举行的盛大晚宴，到席的嘉宾有不少是正值青壮年的社会名流、业界精英和非常年轻的富家子女，他们一个个打扮人时，神情飞扬，和李小丹的老迈土气行成了鲜明对比。和李小丹一张桌子就餐的嘉宾共有7位，席间她不停地咳嗽、清嗓子、往纸巾里吐痰，因为“手抖”，还不时把餐具里的菜肴和面包等掉在桌子上。李小丹看见几个穿戴得珠光宝气的年轻女孩用很厌恶的目光瞟了自己几眼，一些衣冠楚楚的男士看到她的样子也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谈笑风生的间隙，李小丹跟身旁的一位绅士唠唠叨叨地说起了自己从事艺术的有趣故事，她说自己去过世界很多国家，神奇的非洲、充满原始风情的亚马逊、西伯利亚的冻土地带、“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和太平洋上的荒凉小岛等等。起先，那位绅士还很礼貌地回复他几句，但随着李小丹继续唠叨，他就不耐烦起来。李小丹问他去过坦桑尼亚没有，有没有看见过野外的大猩猩?他根本充耳不闻，反而不时跟对面的一个性感女士眉目传情。但模仿着老人唠唠叨叨的李小丹，继续不停地跟大家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还时不时咳嗽、吐痰。接下来，让她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同桌的嘉宾们陆续离开了座位，到另外一张桌子旁坐下了。整张桌子，就李小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尴尬。

最后的任务：“因病去世”

8月17日，是模仿活动的最后一天，李小丹被要求“死”了一次。这天上午10:30，她突然“心脏病”发作，被救护车紧急送到了医院。事先李小丹就得知，急救车上和医院里抢救她的人都是“超级模仿秀”的工作人员扮演的。医生经过一番“诊断”后，李小丹被“确诊”为急性“心肌梗塞”，并且胸腔出血，生命垂危。“医生”说她不能做手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没有爱惜自己的健康，导致现在有心脏病、高血压及糖尿病，肝肾和脾脏也不好，如果做手术，很容易引起严重的并发症。

半个小时后，李小丹就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插上了呼吸机。李小丹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连上洗手间都必须有护理人员帮忙。这种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当天下午，心电图监视仪显示李小丹的“心脏”跳动成了一条直线。“医生”迅速跑进来给她做胸外按摩，但已经无济于事。白色的床单蒙往了她的脑袋，李小丹被“宣布”已经死亡。

很快，李小丹就被送到了殡仪馆。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李小丹真的有种接近死亡的感觉，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生命是多么脆弱，一个人忙碌一生，“挣下”的百万财富既不能带走，又不能挽救她的生命。无论乞丐还是富翁，在死亡面前都是人人平等的。

为期一周的“超级老人模仿秀”终于结束了，中途总共有两个人因为未能完成“任务”而被“解雇”了，李小丹凭借着逼真的演技和顽强的毅力坚持到了最后，获得了最后的奖励。但这个时候，她觉得上镜和奖金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短短6天的模仿秀，她像是坐着时光穿梭机提前进入了一个老年世界，灵魂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洗礼。

李小丹终于明白，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和短暂，平日必须善待身边那些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加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不要在年轻的时候放纵自己，一味追逐名利，被物欲蒙蔽了双眼。其实对一个人来说，真正的幸福来源于充实的生活和良好的健康，这样你的晚年生活才不至于凄凉无助。而且作为年轻人，还要理解老人的生理特点，不能对这些社会弱势群体采取歧视，甚至鄙视的态度，因为谁都不能永葆青春，谁都会变老。

李小丹说，“我们要学会宽容、关怀和理解，要孝敬老人。尊重他们，其实也就是尊重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