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15 10:37:33
(一)
去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冷风无止境地在早已冻僵了的空气里穿梭。这么天寒地冻的江南可真是久违了。
一次,我外出回家,远远地便听到了凄厉的猫叫声。我到了车库停自行车,才发现路旁大树下蜷缩着三只野猫,三个小脑袋紧紧地挤在一起,黑白相间的身体挤作一团,分不出彼此。它们显然是冷极了。
“喵……呜……”其中一只猫可怜巴巴地叫唤了一声。紧接着用爪子刨了刨前方冰冷的地面,似乎在请求我的援助。
面对这三个突如其来的“流浪汉”,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两幢楼中间猛灌过来,小猫们挤得更紧了。我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进车库,找出几个“历史悠久”的麻袋,不顾手脏,把它们搭在三棵树之间,从路边捡来几块石头压住麻袋的边角,再从邻居家装修剩下的废料里,寻出一些木屑撒在麻袋围成的圈子里,七拼八凑,为小“流浪汉”建成一间陋室。
三只野猫开始好象还有些警惕,后来就放松了。最后,一只跟着一只,慢慢走进了“新家”。我长吁了一口气,捏了捏手心的汗,轻松地回家了。
(二)
我本以为野猫移民的问题就此得到解决。孰料,当天夜里猫叫声又响起来。一声声的哀号迎着冰凉的月色,撞碎锈蚀的窗棂,穿透了六层楼的阻碍,径直穿过我的耳际。凄婉的声音让我不安:它们会不会马上死去?它们需要什么帮助?我睡意全无,大脑飞速地思考。我猛地意识到野猫缺乏食物。
此后,每天早晨我特意早起,趁爸妈不注意,用塑料袋装上半碗粥。以“提早到校”的名义,冲下楼去“赈灾”。为防止野猫营养不良,我特意把学校发的点心带回来,给它们改善伙食。野猫不再哀号了。
(三)
冬天过去了,寒冷逐渐远去,野猫也活跃起来。开始时,它们还很拘束,只在树丛附近活动。渐渐地,它们就放肆起来。车库里、楼梯间、树梢上,随处可见它们悠闲的身影。它们用高难度动作碰掉衣架,折断小树苗,并以惊人的繁殖速度与人们争夺空间。邻居夜归时常被蛰伏在楼道的成群的野猫吓得魂不附体,狼狈不堪。
然而,无论它们的活动范围有多大,“陋居”始终是活动的圆心。或许是作为对“陋居”建造者的报答,野猫竟然对我家的车库爱护有加,并且把车库附近的鼠窝捣毁得干净彻底。于是,我和野猫之间更融洽了。
可是,就在我和野猫建交的时候,邻居们对野猫的排斥也越来越强烈。
一天下午,我意外地发现一群人正围着野猫的“陋居”指指点点,抱怨了一会儿,接着是棍棒、榔头一哄而上,对“陋居”进行了武装扫除。我脑中忽地闪过野猫冬天哀嚎的惨状,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不要拆了!他们很可怜的。”我冲口而出。
“你脑子进水呀,它们很可恶!”人群中飘出一句话。
“我们就是要斩草除根,看这群灾星还怎么捣乱!”人群中又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众人随声附和。
我试图告诉大家野猫悲惨的过去,试图解释我和野猫的特殊情感。怎奈这些理由在群情激动的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正如我修补半个冬季的“陋居”在众人的攻击下,破碎坍塌。最后,我只好为我的心血默哀片刻,尔后黯然离开。
(四)
野猫们根据地一失,似乎真的安静多了。夜晚,他们只是聚在树下,再也没兴趣吓人;白天,他们更多地望着树发呆,几乎不再打闹。
熬过了冬天。接下来,六月的暴雨,七月的酷暑,八月的台风,使得无处藏身的野猫日益消沉。他们好似做错事的孩子,等待人们的原谅。我无数次动了恻隐之心,想为野猫建一个新家。可是邻居们坚决抵制,我只得妥协。
今年的冬天,还是那么冷。起了霜的夜晚更是冷得可怕。就在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野猫的叫声,哀婉不绝。听着一声声刺耳的哀号,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野猫所不能承受的命运之重了。
唉!好邻居,请原谅野猫,给野猫一个生存空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