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书法靠长期积累

时间:2022-09-15 09:56:25

文人书法靠长期积累

李公绥:文老您好,读了郑欣淼先生写的《文老的文人书法》,很有感触,能不能请您也谈一谈文人书法?

文怀沙:先给你说一个段子吧,你们现在不都流行说段子吗?(笑)上个世纪50年代,每逢我的生日,沈尹默先生都要写一张字寄赠给我。有一年我去上海,发现在他的书斋中陈列了我的字,我不免飘飘然起来。我说:“二先生(我称呼沈尹默先生二先生),你是一代书家,我的字能挂在你的墙上,可见我的书法很有水平。”沈二先生当时就笑起来:“文怀沙,你不是书法家,所以不具备时兴书法家的俗气而已。你懂什么书法?”(大笑)

李公绥(笑):我理解沈先生是拿您说事儿呢,他在批评当时书法家写的字俗气。

文怀沙:我不懂书法,这是沈二先生给我的定位,但是我懂得一个道理,就是写字好比做人。我想一个人,最主要是学会做人,学会做好人,做诚实的人,做诚恳的人,好人附体的字才算是好字。

李公绥:是的,好文人如果再能来一手好字,那可真是上天的杰作。我喜欢文人书法所流露的率真自然,不造作。

文怀沙:所有的艺术都在追求“率真”,就是“质性自然,非矫励所得”。质的本性是非常自然的,容不得矫情。矫情,北京话谓之“耍花腔”“玩花屁股”。做人嘛,贵在实实在在、敦敦厚厚,这是中华民族一个最美好的品质,文人书法也不能离开这个品质。再就是,文人书法主要是指意蕴,由书法家的作品上升到文人书法需要补充高度的文化教养――要“读万卷书”;再由文人书法进一步上升到更高一级的艺术家书法更需要下苦功夫,补充提高技艺课和生活实践课――这就是“行万里路”。

李公绥:的确,读书、郊游不仅有益开拓视野,也有助我们驾驭文字、语言。记得您以前说过,“艺”脱不开“术”,脱不开基本功。“术”的运用则是有选择性的,这取决于艺术家的艺术个性。应该说艺术家胸中各有其不同的“成竹”,但都要练就“庖丁解牛”的过硬本领。当下不少文人虽然说“胸有诗书”,却不免有“眼高手低”的缺陷,对此您怎么看?

文怀沙:这很正常,我常说,在艺术领域里最上乘者为“眼高手亦高”,这是最容易被人目为“狂”或“怪”的,也容易遭群小妒忌;其次“眼低手高”;再次是“眼高手低”;最劣者“眼低手亦低”。

李公绥:自古就有文人相轻之说,这种风气在收藏界和书画界都有,老先生感慨今不如昔;年轻人则说今定胜昔。

文怀沙:我有自家杜撰、专供自家闭关诵读的《文氏三字经》,开头两句是“天行健,观自在!”人世间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时光可以埋葬过去,无权埋葬未来,蔑视年轻人无异埋葬自己的未来。屈原说得好:“年岁虽少,可师长兮。”当然,这里主要是指选择年轻人中的善才、妙才“从之”并“师法之”。“贪闲学少年”比“沧桑二叟想当年”大大有益于健康,也许这就是我“年既老而不衰”的秘密。

李公绥(笑):能不能多给我们读者分享一些您的秘密?

文怀沙:文化靠长期积累,真正读好书单靠一代人是不够的。人类进步靠渐变所引发的质的飞跃,不能要求质变替代渐变,潜移默化的作用是不可思议的。古人说“七步成诗”,必具七百步、七千步之功底在。这就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文人书法应当是一种无声的东方民族语言,它诉诸视觉,通过漫长的历史,不必借助翻译便可驰骋于古今中外艺林,并展示其罕见永恒的魅力,这需要长期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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