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维度中的“异度风景”

时间:2022-09-14 01:45:59

当今是混乱与无序的时代,也是人类精神需要救赎的时代。

英国大文豪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头写道:“这是最好的时代,

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

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这段名言简直就是今天中国与世界的极妙描写;而中国当代艺术界,

同样也是如此不堪而又辉煌。在对中国当代艺术已经有点麻木的时候,

观陈文令《异度风景》新作,感受到新浪漫主义的精神和草根英雄主义的冲击,看到将人们连接在一起的精神纽带—对心灵救赎的反思,

无疑能体会到一种真正的感动。

—王明贤

东方艺术·大家:从红色记忆开始,你每个阶段的作品都会一定程度介入对社会的思考,那这次的展览异度风景您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陈文令:从异度风景的展览作品中,可以看到许多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元素,其中带有一点新浪漫主义的艺术语言,由此我试图营造一种超常性的视觉体验。在这里,风景不仅指自然界的风景,还包括了工业文明的风景、社会风景、人文风景等等,维度较之前的作品更为复杂。而这些风景在今天都具有一个共同特征—物质化扩张非常迅速。比如城市建设,农村的都市化进程,农民工城市边缘化等等,这些都非常急速。整个社会出现一种巨大的能量场,类似于一种能量消耗。那我这个展览的深层次表达就是对这种种现象的质疑、反思甚至批判。

东方艺术·大家:为什么会选择不锈钢这种材料进行创作?

陈文令:因为不锈钢是一种后工业时代的材料,与钢铁容易被腐蚀不同,不锈钢这种材料的抗压、抗腐蚀性比较强,具有一种性质上的恒久性。而更重要的是这种材料里有一种现实和虚无的对照关系。不锈钢表面上是很冷漠的,但是经过人工锻造和加工后,他又会产生出一点带有人性色彩的东西,非常纯净。再加上不锈钢的镜面,能够跟环境有一种对话关系,所以我认为用这种多维度的材料来做这批作品非常合适。

东方艺术·大家:作品《冻结的欲望》是跨媒体形式,将雕塑以照片的形式展现吗?

陈文令:《冻结的欲望》这套作品中出现的物体,其实是在我之前工作中的一些加工失败和被放弃掉的作品,属于未成品,堆积在工作室中,直至最后被集中销毁掉。但我觉得这样销毁有点太普通,就想是否能做点不一样的处理。后来一张照片给了我启发,那是一辆被冻结的自行车。当时我刚来北京,由于我是南方人,从未看过物体被冻结,很新奇,这个状态可能对大部分人来说非常普通,但却给了当时的我非常强烈的震撼。冻结后自行车呈现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状态,当时我就把他拍了下来,作为一个视觉经验的提示。《冻结的欲望》是那张照片的延续,将未成品用冰封住,在被冰冻之后,事物在视觉上确实出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非常有意思,所以我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做一个长期的视觉提示。

东方艺术·大家:《造园》这件作品给人很深的印象,他是一个在不断变动的雕塑,和以往的雕塑很不一样。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陈文令:这件作品也是几经修改才最终定案。池塘中间的南瓜和小孩,这两样东西都是农耕时代的产物,而不锈钢又是一种很现代视觉方式,两种概念组合在一起很有趣。而且这种农耕文明和都市文明的混搭也正是今天整个中国的面貌。在这个混搭的特殊历史时期,很多农村人慢慢被城市化,褪去原有的特质。所以我才想到将农村和城市的特点对接。

这件作品真正有意思的其实是在室外呈现。当下雨时,雕塑会因雨水下沉,而当天空放晴,整个雕塑又会浮出水面,作品高度是天气来决定的。而南瓜也是浮动的,坐在上面的小孩的朝向由风的方向来决定,种种的不确定让这件作品有一种人工和自然的相互重叠,相互融合的感觉。我想在某种层面上,这件作品也提示了一种对雕塑的新的阅读方式,因为雕塑是静态的,人是动态的。而这件作品是雕塑可以在动,人也在动。有某种颠覆性的因素在里面。

东方艺术·大家:作品《超验的方舟》是源于玛雅预言吗?

陈文令:的确这个创作的源出和这个预言是有关系的,不过对我而言,只是借题发挥的,并没有在乎今年到底是不是2012。我感兴趣的是通过一种想象力,然后把植物、动物、机械、建筑几种不相关的东西,甚至声光电的东西都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超现实的、非理性的、超验的、崭新的、陌生的充满幻想感的东西。这其中混杂的可能有点多,但也可以给每个观众更多的思维立足点,他们的想象力得以发挥。如果作品的元素很单一,还填写很多题注,那作品在维度上也会趋于简单。至于《超验的方舟》这个名字也只是为了便于记忆,便于传播。如果这个作品用无题也可能会更好,摆脱了玛雅预言,让作品成为独立的个体。作品具有独立的生命和独立的内部体系,超越某个预言某个时代的话语,我想这样可能会更有意思。

东方艺术·大家:您刚提到元素的混杂,这其中包括了传统和现代元素的混杂,梳理您的创作历程,会发现许多与时代经验有关的东西,但常常也会有许多异想天开,臆造的东西。那您怎样处理传统到现代,日常到想象这个过程的转化?

陈文令:我认为关键是要看这个转化是否会有时代性和艺术性。比如我们将中国传统元素用到作品当中,但那是既往经验的物化,和现代精神完全不同。所以在运用过程中需要一种当代性的转换,可能是语言的转换,可能是材料的转换。而且这个转换是相对的,不单纯是把传统做成当代,日常做成想象。我也把当代做成传统,想象做成日常。比如荷花塘的荷花、荷叶,最初都是工业材料和建筑垃圾,用喧嚣的世俗来营造一种禅意的境界,这是把当代的东西拿来做成传统的,但又是一种崭新的古代精神。如果我拿真的荷花在里面种,或者铸铜的荷花在里面摆放,都不如我用钢筋、垃圾来做。因为那会显得生活气太重,缺乏艺术感受和语言,艺术还是得在生活的基础上有所超越。

东方艺术·大家:开幕式上一些批评家都用了生猛来形容您的作品,这是否和您以前说过的“以伟大的业余对抗伟大的专业”有关?

陈文令:生猛可能是指我作品中一种疯狂的力量感,这种力量感跟我的气质有关,就是我认定一件事我一定要做出来,哪怕我的技术生涩,但我认为这种生涩可能比熟练更好,所以每次都会尽量尝试做不一样的东西。生涩的技术就自然带有一股生猛的东西在里面,就像古人尝试做一样东西必须一往无前,不疯魔,不成活嘛。而且我认为,今天的艺术不用太精英,如果你的业余能对更多的大众都造成一种关怀,这种业余、肤浅背后会有一个更伟大、更广博的精英力量。他影响了人,让人对生命更尊敬,这比只属于极少数人的精英艺术更加可贵。

东方艺术·大家:您对后工业社会,消费社会和艺术发展中存在的困境有怎样的感受?

陈文令:整体来说,是每个行业的发展速度太快,对资源的消耗太厉害。这种快速在给我们带来福利的同时,破坏力也非常大。而且消耗不单纯表现在气候变暖、环境恶化等一些表面的问题,我觉得远远超过这种东西,是一种物、人性、社会社会的整体异化,我们怎样去面对过去,又怎样面对未来,这成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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