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中追求永生水族“控拟”葬仪的人类学考察

摘要：本文从文化人类学视角，通过对贵州省都匀市基场乡一个典型水族村寨――翁降村一次“控拟”葬仪的田野调查描述，着重探讨这一祭祀过程中的“祭祀的组织”、“铜鼓与水牛”、“祭祀的禁忌”、“祭祀的消费”等方面问题。文章认为，水族这一传统葬仪源于水族原始中的祖灵崇拜。是水族人追求生命永生的具体表现。

关键词：死亡；永生；水族；“控拟”葬仪；人类学考察

中图分类号：G122.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959(2007)05―0046―08

一、序言

死亡是人世间无法回避的普遍存在。悲伤与丧失，复杂和恐怖的情感都会在死亡的时候充分地流露。生者与死者共同组成的礼仪跨越了这一危机状况，让逝者在精神上获得补偿，使生与死的境界发生变化，并再次构建出一种社会关系。

贵州省黔南苗族布依族自治州的都匀市、三都县、荔波县、独山县等地的水族，在亲人死亡之后，往往要举行不同规模的“开控”仪式。在具体操作上，完全是依据水族丧葬传统习惯来安排，至于丧葬规模大小，主要是根据丧葬者家庭经济状况来制定“开控”等级，其等级大小依次被划分为“控腊”、“控劳”、“控胆”及“控低”四种。另外，“开控”又因举办时间的差异，被分为“控鲁”、“控拟”两类。“控鲁”为逝者安葬时的开控，“控拟”为逝者安埋数年、数十年后才举行的热坟控，立碑控，其实应是对当时没有进行开控和立碑的一次弥补行为。两者的主要差异表现在：“控拟”少去“控鲁”时几十、几百乃至几千个亲人的痛哭场面，孝男、孝女原来的一身缟素也变成了青衣，很多场合均采用摹拟“控鲁”来进行对亡灵的祭祀。办“控鲁”时，许多不具备“开控”条件的丧家孝子，为了避免受到社会舆论的抨击，担心背上不孝的骂名，常常千方百计筹资“开控”。由于在“控鲁”过程中宰杀了大量的猪、牛、马及其它牲畜，经济支出过大，往往会造成孝家事后家庭生活的贫困。而“控拟”的情形则与之殊异，大部分孝家一般是在多年后家庭经济有了转机，才根据逝者生辰八字及死亡详细时间择定吉日举行这样的丧葬祭祀活动。

从水族丧葬的规模种类与形式，可以看出丧葬在水族人生礼仪中的重要地位，故历来有不少学者对它进行研究。如《民族志资料汇编》第七集(水族、壮族)中就有三篇知名学者撰写的田野调查报告：1、水族丧葬记实(雷正广)。2、水族的丧葬(潘朝霖)。3、水族丧葬见闻(唐合亮)。另外，《水家学研究》(三)中还有蒙国颖的一篇“水族丧葬‘开控’习俗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但这些论文都局限于对“控鲁”的研究，而对于水族“控拟”方面的文章至今一直未见发表，这大概是因为“控拟”的次数相对较少而在实际的田野调查中难以碰到的缘故。

2006年10月底至11月初，笔者在贵州省都匀市基场乡翁降村进行水族原始宗教田野调查时有幸遇上一次“控拟”葬仪，于是对它进行了全面的考察。

二、祭祀的组织

“控拟”的组织形式，是由同一祖先姓氏关系的集团来维系，主要由鬼师、孝男代表和孝女代表所构成。因为需要不同鬼师分别把关，而在时辰上安排重叠，所以要请的鬼师通常不止一个(水族传统习惯有六人)。他们对所请的鬼师要求极高：鬼师在当地必须德高望重，并且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通常是子孙满堂的人，限定在一定的血缘关系内去寻找。这次请的三位祭祀鬼师均为本氏族长老，又是亲属。都是孝家信得过的人，并且还是远近知名度很高的卜卦师。这三位鬼师是：韦荣九(54岁，癸巳年，属蛇)，韦国庆(57岁，己丑年，属牛)，韦荣伟(62岁，乙酉年，属鸡)。韦荣九负责祭祀亡灵的开幕式，并与韦荣伟一起砍牛，韦国庆负责祭祀活动的各项时辰安排和墓碑方位测算。孝男、孝女的组成主要为五代之内的同姓氏族集团成员男女代表。孝男代表13人，以韦佩志(26岁)为首，孝女代表17人，以韦小桃为首。这两个数字的使用具有特定含义，13表示在死者13年后为之举办的“控拟”，它与孝女代表人数17组合为30，以此告慰亡灵――自己的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

三、铜鼓与水牛

铜鼓与水牛同为“控劳”两大使用之标志，因此需要进行特别地挑选。

1、铜鼓

铜鼓在水族社会中被当作“神器”，铜鼓声因而具有上通天神、下达海龙的神力，可令神仙来给亡灵安慰和指路，使逝者上天成仙或人海为龙。

这次葬仪中使用的铜鼓为该村最古老的一对，分一公一母，据说是明朝时期所制，由青铜铸造而成，体形凝重，精美大方。公鼓形状较瘦小，直径0.5米，径面高O.3米，侧壁厚，鼓面中央的太阳光芒纹修长，声音尖锐；母鼓形状较宽大，直径0.55米，径面高0.35米，侧壁薄，鼓面中央的太阳光芒纹短，声音浑厚。两鼓面中央为太阳，太阳向外散发十二道光芒，光芒间铸有翎眼纹。鼓面以太阳为中心分十二晕(圈)，晕间铸有雷纹、回纹、水波纹等，第十晕为十二生肖纹。胸腰际有开孔扁耳两对，鼓身亦有密而等距的弦晕，晕间纹饰和鼓面的大体相同。以十二为数字，即表示十二个月份和十二地支。水族的十二地支可以用来表示构成宇宙的时间和空间。

这对铜鼓是人世间男性和女性的诸特征的缩影，以拟人化的手法表现其所具有的生命力。葬仪时敲响的铜鼓声，雄与雌交相共鸣，似乎想要说明：男女在人世间(阳间)所能营造的生殖在到另一个世界(阴间)之后也可以办到。特别是葬仪结束，男女在一起吃饭、跳舞之后，各自回家，夜里在黑暗中进行交媾，也常常会联想到在另一世界的死者也与之类似。

水族丧葬时的铜鼓敲击与节日之时有很大区别。不用木桶共鸣和竹鞭打击，而只用木槌和小木棒有节奏地敲击，同时还配有一皮鼓作轻声伴奏。雌雄声音相配，一呼一应，缓慢悠长，逐渐将人们的情绪推向高潮。

2、水牛

水族祭祀中使用的牺牲通常有六种，称为“六畜”，即牛、马、猪、鸡、鸭、鹅。因为是献给祖先的礼物。要使祖先高兴，故而对于“六畜”之首的水牛进行挑选犹为讲究。通常的标准为：一要壮实，二要换过乳齿，三要牛龄在五岁以上但又不能超过十岁，四要三大毛线(即头，前两腿的白毛线)明晰居中，五要行走时后两只脚必须恰好准确地踩对前两只脚的印上，六要抱角匀称，七要四大脚必须似虎脚，八是牛尾必须长过后腿的脚后胫，九要眼大黑白分明，十是颈部白线不能带有叉。当地村民说：选此种牛比选“美女”还难。孝家按以上要求四面八方寻访，到各个集市去察看，整整花了二个月的时间，最后用了整整六千余元人民币在惠水县买来这头牛。

四、祭祀的禁忌

丧葬中的禁忌主要分为两个方面首先，为所请鬼师的生辰八字不能与亡人的生辰八字相冲；其次，是针对不同时空中出现的恶鬼对生者举办的葬仪活动造成的干扰以及参与活动者的食物禁忌。现主要以第二方面的禁忌举例如下：

1、恶鬼禁忌。

(1)忌“沙朋”。“沙朋”是把事态弄得混杂繁乱及招致重大是非口舌之灾的恶鬼，当避之。忌戒的时间与方位分别为：

1)甲子辰年的三丙和五甲――丙寅、丙午、丙戌日和甲申、甲子、甲辰日，巳酉丑年的五癸和五己――癸巳、癸酉、癸丑日和己巳、己酉、己丑日，寅午戌年的三戊和五庚――戊申、戊子、戊辰日和庚寅、庚午、庚戌，亥卯未年的五乙和五丁――乙亥、乙卯、乙未日和丁亥、丁卯、丁未日。

2)甲乙年忌卯方，丙丁年忌酉方，戊己年忌午方。庚辛年忌子方，壬癸年忌卯巳方。

(2)忌“杀师”。水书认为鬼师若用此日为亡人安葬，将会招来杀身之祸。据水书记载，“杀师”鬼出现的时间为：(水历)正月四月七月的酉日，二月五月八月的巳日，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的丑日。

(3)忌“代排”与“别”。据水书(水历)记载，两者出现的日时分别为：

1)春季――狗、猪、羊日；夏季――龙、蛇、马日；秋季――猴、鸡日；冬季――虎、兔、马日。

2)春三月“别”在酉子时，夏三月“别”在戌亥时，秋三月“别”在申酉时，冬三月“别”在丑午时。其出现的时日被称为“重丧”，水书认为，在“重丧”时日举办此项活动会发生连续死人的“重丧”惨重现象，所以须特别提防。

(4)忌“引腊朽”。意为朽烂的引腊。鬼师认为用此日安葬，家庭男性人丁将逐步消亡，家庭将逐渐衰败而灭绝。水书中记载：甲已年壬辰日凶，乙庚年丁巳日凶，丙辛年癸巳日凶，丁壬年癸未日凶，戊癸年戊辰日凶。

(5)忌“时花”。时花意为“属火的凶时”，是导致火灾的恶鬼。逢此日忌放吊丧铁炮。水书记载：春忌子时火，夏忌阴未火，秋忌巳方断门桌，冬忌午方一路火，夜晚烧山丢旷野，火烈烈烧尽山岭，烧山的火从天掉。

(6)忌“阴”。水书认为孤独的“阴”鬼，难以促成万事万物的生育发展，反而导致萎缩。为此，鬼师认为在追求灵魂和生命的永生中，“阴”鬼是安葬方面的凶煞。

2、饮食禁忌。

“下坑”(即棺材落土)之前，凡是本家族亲近都共同忌荤举哀(即不吃除了鱼类之外的一切禽畜等肉类)，直到第三天上午，亲头亲戚(姑妈、舅爷)供礼送到孝家后，方可开荤，并忌食五爪类动物(如猫、狗等)，以表达对死者的尊重和对孝家的哀悼。

五、祭祀的写真

这次开控的时间为三天，具体事项均由水书先生按吉时择定而行，其日程(夏历)如下：

第一天：10月30日(龙日)，请鬼师商议，准备丧事。

第二天：10月31日(蛇日)，家族亲属大集中，设堂祭、升杆勒、钉牛桩、祭宰牛场地。

第三天：11月1日(马日)，亡灵出殡，宰牛，立碑。

10月30日(龙日)

上午9时(巳时)，所请鬼师到孝家，主要商议下列事项：

1、各项活动的时问安排；

2、各项祭祀的物质、饮食、牲畜落实情况；

3、亲友接待人员安排；

4、后勤人、事落实(厨房红案、白案、杂活都要明确到人)。

以上活动明确1―2人为总指挥。

10月31日(蛇日)

上午10点(巳时)家族的亲属在丧家集中。中堂神位坐鬼师及死者同辈亲属，中堂两边侧屋站满孝男和孝女。左侧堂屋为孝男，身着青蓝长衫，头裹同色头巾，头、腰均系麻绳；右侧堂屋为孝女，服装颜色与孝男相似，只是衣服袖口比平常的服装增加了一道花边。

中堂屋神位祭桌上一升斗米上插有灵牌。桌子上九个碗与九双筷子。中堂中央还摆放有2米长，1.5米宽的东西：酒九碗，豆腐，鱼，糯米饭等。堂屋内大门两边各悬挂一铜鼓。铜鼓边另放着一只长形皮鼓。一切就绪后，开始放鞭炮，鬼师念咒(招魂)，念九次，请家族历代祖宗。每请一位，念一次，然后抛出形状如“小十字”形状竹器(长约十厘米，宽约六厘米)一回，停顿片刻后，就放鞭炮，奏芦笙，吹莽筒，仪式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晚餐后，在堂屋中放一张2米长50厘米宽80厘米高的长凳，象征上面放有棺材，凳每边捆三根(宽10厘米，1.5米)木片，以示有六位孝子。

入夜后(戌时)，亲属按规定守灵，通宵孝家唢呐吹鼓手间隔吹通宵。间隔放鞭爆、铁爆。

用土白布剪作亡人上半身一般大小图案后，绑在挖来连根带叶的5米长左右的大金竹上，然后顺着走廊栏杆揭开瓦片升上屋顶竖立起来，作为丧家办丧事的标志。

在离孝家70米左边(男为左女为右方位)的长方形田中央，约以2米为半径，刨开表面薄土，形成一个自然圆圈，在圆圈中心钉上0.3米粗、3米高的木桩，在较大的一头加上“十字楔”后深埋土中0.5米，另一头磋成丫状，像是牛的两只角。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方便牛转圈，二是使牛在被宰杀时不会逃跑。

下午2点30分(未时)，众孝男、孝女绕堂屋三圈，唢呐、莽筒、芦笙齐奏，鞭炮、铁炮齐鸣。二男子从堂屋到宰牛圈内一前一后面对面以似斗角，一人提着装粗糠萝向前面二人撒去，以似喂牛，想是让牛猛斗最后一次，好让它到阴间去。活动持续近二个小时。

11月1日(马日)

凌晨五时(卯时)，经牛圈拉牛至牛堂。首先仍然是吹唢呐、莽筒和芦笙，鞭炮、铁炮响声化破宁静的夜空，在山涧回荡。二位孝男(亡灵之子)拉着牛头弓着身倒着走，另外两名孝女(亡灵之女)拉着牛尾，随后跟着孝男孝女若干(约30余人)。孝男孝女均穿孝衣，男孝披麻，女孝打伞。到宰牛场时，长队绕牛场三圈，几名粗壮大汉将牛栓在坝柱上，待吉日良辰宰杀。

上午9点30分(巳时)，亡灵出殡。孝男，孝女在中堂绕棺木(形象)三圈，然后排队到砍牛场绕三圈，人数不限，今天大约40人，孝男头盖一匹长约20米青布，手拿一根短木棒(似几祭丧棍)，孝女打黑伞，手拿几买穗糯米线(象征是喂牛)，头盖青布，打黑伞，意思是送亡灵到阴间去。

11点30分(午时)，孝男家第一批客人到孝家，来自阳和乡翁降村翁高大寨，是孝男之二姐，姐夫蒙家胡，送来的典礼有小猪、鸡、鹅、稻谷、大米、白酒、葬彩旗，客人约40人左右；第二批客人尾随而来，客人系孝男韦佩志之内弟刘光旺，人数、奠礼与第一批基本相同，两批客人的到来。孝男孝女都在村口排成长队迎接。

午后1小时(午时)，孝男、孝女、客人都到砍牛场围观砍牛，砍牛两批客人前后分别奏芦笙、吹唢呐、莽筒，放铁炮(围绕砍牛圈，每次9响，中途有间隔)，400响礼花炮，一万二千响鞭炮，占时间约45分钟。手持大砍刀的两名勇士已站在牛身边等候，闹声一停，便举刀朝牛的翁堆(颈上套Y处)砍去，第一刀砍过后，第二刀只能对第一刀的刀印砍去，决对不容许砍伤其它部位(眼、耳、鼻、头等)，共砍了25刀，牛才按倒地的方向倒地死去。

在砍牛当中，如果牛绕圈累了跪倒在地，也不容许，必须拉打站起来，直到砍死自然倒地，只准站着死，不许跪着生，并听任牛血流往遍地。水族民间认为，牛血是阴间的水，这一来便可让逝者在阴间有牛耕田、有水插秧，可得安生。比如在撒秧前，还要将神圣的枫叶放在田边一角，并划出一小块田为死者耕种之地。民间认为，这样便可以得到先人的保护，丰收有望。

杀牛祭祀要让牛最后倒往丫牛桩所设定的吉利方向才能达到祭祀目的。为此，当牺牲的牛快到下 时，在场的人就蜂拥而上，把牛扭到该方向并将之推倒。因为，牛倒下之后在扭到吉利方向是无济于事的，如果倒下的方向是凶方向，或许还会招来祸殃。

尔后将一双牛角从牛头上削下来，悬挂在孝家堂屋的中柱上，以表示对亡灵的怀念和孝子尽孝，并让一代一代传下去，牛角排得越多，越体现出孝家的富裕、子孙发达。同时也使山上的野兽、恶神望而生畏，不敢进家侵害人畜。

下午2点(未时)，孝男，部分客人到亡灵坟地立碑，唢呐、芦笙、莽筒队伍前往，在坟地宰小猪、鸡、鹅祭坟地。

下午3点30分(申时)以后，主要为跳芦笙和打花脸娱乐活动，以缓解死亡给人们精神上带来的巨大压力。

下午5点(酉时)开饭，男女各自围成桌共尽晚餐(即男女不同桌)。

六、祭祀的消费

“控拟”葬仪的经济消费是惊人的，尤其是在年人均收入只有2115元的翁降村，孝家在13年过后愿意拿出这么一大笔前来做这件事，实在让人肃然起敬。对于这次活动的花费，笔者进行了统计，可见下表：

按来客600人次(第一天lO桌人，第二天20桌人，第三天30桌人，每约桌10人并依据当地当时市场价格统计，孝家本次花费总计为22606元。

这个“控拟”(“冷控”)的“控劳”(“大控”)标准实际相当于“控鲁”时“控胆”标准。与“控鲁”相比，外来客人较少，参加人员主要为五福(五代)之内同姓氏族集团成员。据孝家说，除了两位亲戚因特殊情况未到，其它远在州府、省城以及沿海各地打工的近百位亲头亲戚都按时赶来。

七、结语

这次祭祀活动是水族民族凝聚力的一次集中体现，其动因为水族的祖先崇拜。水族对祖先崇拜其实就是对鬼的崇拜。水族笃信鬼的普遍存在，并认为人一旦死亡，其灵魂就与肉体发生分离，即变成鬼，然后进入一个生者肉眼看不到的幽冥世界(阴间)。水族的鬼有三类：恶、中、善。水族的鬼之多，为世界民族所罕见，据目前水书记载就有七百多种，而恶鬼又比善鬼多数倍。恶鬼主要是非正常死亡或异族人死后所变的鬼，有巨大危害性，为生者之禁忌，是重点提防和打击的对象；中性鬼通常被认为既不给人带来好处也不会有坏处，或者是既带来吉利同时又带来灾祸；善鬼是老人正常死亡后变的鬼，亦即祖先的灵魂。不过，水族的祖先崇拜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在水族的意识里，并不是所有祖先的亡灵都被视为保家的善鬼，而只有死亡年代教近的亡灵才有这种神力。而且越是新鬼就越有力量，也就更加受到崇敬。在水族祖先崇拜中最受崇拜的“正神”是父亲的亡灵，水族称其为“公忙干”，其次为祖父之灵，再次为曾祖父之灵。水族人相信祖先灵魂像其它神灵一样就在自己周围，并以一种神秘的力量随时荫护着自己家庭和家族后代的生命安危、子孙繁衍、六畜兴旺，决定其它外出人员的吉凶祸福，同时还能驱逐各种恶鬼的侵扰。因而祭祀祖先亡灵便成为水族生活的重要内容。

在本次祭祀中，水牛成为整个祭祀的核心。水族认为牛是生产活动不可缺少的动物，考虑到阴间和阳间的相似，死者在阴间犁田也需要水牛，所以砍牛就成了赠给死者的最好礼物。孝家献上水牛就是祈求在死者灵魂的保佑下能使得田地获得丰收。这与水族长期的整个稻作农耕背景有很大关系。

从这次祭祀中还可看出：水族人对于不死的信念，对于生命的继续与幽冥世界的信念，可以说是水族整个原始信仰行为的原型。在此，与上面所叙述的宗教仪式一样，祭祀的行为本身便是目的。不假外求。

在死亡中追求永生，这恐怕是所有参与葬仪的生者的最大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