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浓的那一杯

时间:2022-09-12 03:46:28

祖咒其人

左小祖咒:国内著名摇滚音乐家、行为艺术家、小说家。

// 1993年6月,左小祖咒与夜千创建NO乐队。他是该乐队主唱歌手、吉他手、提琴手和歌曲作者,同时也是前卫艺术家群落“北京东村”的第一批人物之一。

// 1995年,祖咒和巴西女音乐家Silvia Ocounge为马英力导演的电影《面的时节》创作的音乐获西柏林电影节最佳音乐提名。

几年以来,祖咒的主要精力用于默默地进行个人音乐探索。他把早期那种祖咒式的疯狂提琴运用在演唱中,使人声癫狂而又冷漠,尤其他个人化的高音演唱,造就了国内摇滚乐的一次人声革命。到了90年代中后期,他已¾¬从一个噪音朋克歌手发展成为一个“舞台表演艺术家”。他创造了一种包含着野蛮的提琴式歌唱的凄美音乐,这是一种破坏性的声响,是从民间歌曲到先锋摇滚的混合物。

// 1998年2月左小祖咒制作了NO乐队首张专¼¬《走失的主人》,《走失的主人》赢得了中国以刻薄著称的乐评家们的高度赞誉。

// 1999年,祖咒和北京东村艺术家集体的行为艺术作品《为无名山增高一米》(1995年)参加了第48届威尼斯国际双年展。

// 2000年1月左小祖咒第一本长篇小说《狂犬吠墓》出版。《狂犬吠墓》表现出了疯狂的才华和不拘一格的创造力。它代表了中国艺术家在一个缺乏资讯、市场,也没有艺术史背景的环境中的本能创造性,这种力量在达到一个自觉高度的时候,形成了不可替代的独特价值。

// 2001年11月,左小祖咒以其个人名义制作了第三张专辑《左小祖咒在地安门》,11月嚎叫唱片发行,12月由台湾直接流行唱片公司发行了海外版。他的第三张专辑《左小祖咒在地安门》已经把个人情感和社会性话题融合在一起,在演唱和歌词方面树立了一个难以超越的高度,并在制作方面成为指标性超越对象。《左小祖咒在地安门》唱片的高销量,赢得了地下音乐和流行音乐界的双重尊敬。左小祖咒已成为当今中国摇滚最有群众与思想上影响力的歌手。

// 2003年,左小祖咒为朱文的电影《云的南方》配乐,此片后获得第54届柏林电影节“The Network for the Promotion of Asian Cinema”奖,著名小提琴家盛中国在其中演奏。

// 2004年左小祖咒为贾樟柯的电影《世界》制作了主题曲《乌兰巴托的夜》。

// 2005年5月25日,左小祖咒发行了悬寂三年的豪华专辑《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首版限量发行2000套。其150元/张的售价创造了国内唱片价格之最。此专¼¬由台湾传奇制作人方无行与左小祖咒联合制作。台湾另类创作女歌手及著名制作人陈珊妮在其中与左小祖咒对唱了歌曲,其好友国内顶级吉他手李延亮演奏了标题曲。

我来说,采访左小祖咒是有压力的,曾接触过的地下摇滚歌手使我对这个粗线条的群体有一些距离感,何况这次面对的是被称为“中国地下音乐旗帜”的左小祖咒,事实上,他所代表的已¾¬远远不是“地下音乐”那么简单。

约定的地点是丽都饭店的星巴克广场,他那顶标志性的帽子让我毫不吃力地认出了他。他看着摄影师的禄来120说,你应该配个数码后备。摄影师惨惨地说,那东西很贵的。左小祖咒嘿嘿地笑笑:“投资成本大了一点,一下子就达到指定位置了嘛。”

谈话比我想象的顺利得多,10月的北京阳光很温暖,星巴克的咖啡赶走了我浑身的懒意,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不过,第一句是他问的⋯⋯

关于音乐

左小祖咒:你对我了解吗?

酒尚:听过你的歌,《乌兰巴托的夜》。读书的时候听过一些,2000年、2001年的样子。

左小祖咒:恩,你对我了解的话我们就好聊一点。

酒尚:你这个名字是艺名吧?我是该叫你左先生还是左小先生?

左小祖咒:左小或是祖咒都可以,我知道你是在叫我就可以了。

酒尚:你每天都戴着这顶帽子吗?

左小祖咒:其实我最近很少戴这顶帽子了,以前一直戴,戴了10年,最近不戴了,这两天刮风,又戴上了。

酒尚:最近有新唱片出吗?

左小祖咒:严格意义上讲,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最近都没有参加什么演出,都是在家里做点事情。今年上半年,我刚刚录完新唱片,前期做完了,马上后期也做完了。

酒尚:最近有写歌吗?

左小祖咒:歌当然写了,呵呵,写歌又不是非得坐在那里写,这东西想想就出来了。

酒尚:你是否曾对写作特别感兴趣?

左小祖咒:就是写写画画的,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就是爱写点。我开始做歌手、做乐队以后,就必须自己写一些东西。我的歌多数都是自己写的,除了《乌兰巴托的夜》,这首歌是一首蒙古歌,就是类似于崔健的《一无所有》那个时代,一个蒙古乐队写的歌。词是贾樟柯和我写的。贾樟柯做《世界》的时候,听到这首歌,拿回了简谱,想让我为他作一首主题歌,这边以前没有人唱过这首歌,就是纸上的这么一个东西。我问贾樟柯,想做成什么风格的,他也说不出来,后来我就问他想用什么乐器的,他说就你的气质就行,带个手风琴就可以了。这就很具体了,对于一个非音乐人士来讲,说把一个音乐做得多么伟大、多么沧桑、凄美什么的,就太感性了。这首歌受到很多人的欢迎¬,我没有想到,包括现在很多ktv都在唱。

酒尚:电影音乐会更受到人们的喜欢?

左小祖咒:做电影音乐,会想到配合,比如导演会考虑到我的气质,更适合作出什么样的音乐,而我也会考虑电影内容,怎么样才能更加贴切。而自己做的时候会更加自我。这样时间长了,或许有那么一两首喜闻乐见的。

酒尚:你是怎么走上做音乐这条路的?

左小祖咒: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没有进过一般的音乐学院,中学也没有受到此类训练。都是看别人自己学的,就好像几百年前江湖上的人士偷招学功夫一样。

酒尚:你是哪里人?

左小祖咒:我是在江苏长大的。很多人会以为我是内蒙古那边的人。实际上我是盐城的,那里靠近大海,比更北的北方要暖和一些,比南方又冷一些,冬天也会下雪,四季分明。生活条件比苏南和浙江要差很多,和西北比又要好很多。或许也像我的音乐一样,对爱听主流音乐的人来说缺一点,对偏好朋克的人来说又柔了那么一点。

酒尚:你如何评价自己的音乐?据我所知,你的音乐,喜欢它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的又非常排斥。

左小祖咒:我对这个比较了解。这就好比酒,我的音乐偏烈,度数高一些。我的音乐大部分都是如此,也有些个别的歌,像《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从这些歌开始喜欢我的人多一些。去年发行的《美国》,入门级的唱片,并不是我喜欢的唱片,却受到很多人欢迎。把最烈的东西稀释了一下,恰好达到了他们能承受的浓度。这就像把伏特加兑雪碧喝,会更加顺口一些。

关于摇滚

酒尚:你怎样看待中国的摇滚乐?

左小祖咒:我组乐队是1993年,我出道的时候,中国的摇滚乐已经后退。中国的摇滚乐应该是20世纪80年代末达到高峰期。1989前后,很多政治原因造成这个现象。人们很需要这些。89年之后,人们对这些极端的谈人性关怀的东西不是很重视了。之后一天不如一天。1993-1995年中国唱片50到80元一张,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唱片也还是10块20块。

中国的音乐市场现在面临的是唱片载体的变化,磁带变成CD,CD变成数字。现在许多人拿着手机听音乐,甚至不戴耳机,只是听个声而已。现在这个时代我们可娱乐的东西太多了,比如上网、高尔夫、玩车等等,许多人似乎已经没有时间听音乐了。看电影也是,许多人不去电影院了,直接从网上下载来看。音乐市场没有以前好了,但是做音乐的人还是很多,因为人们还是要听音乐。

在我看来,中国的摇滚乐被媒体夸大,被认为是人文泛化的半政治的东西。主流音乐我也在买,像SHE(你没有想到我在听这种音乐吧),她们的音乐也是很吵的,很重,她们甚至也有轻金属等。我觉得她们不是摇滚乐的原因是她们的歌词没有把当前社会和世界发生的问题通过音乐表现出来,她们更多的是娱乐。摇滚乐不一定是肌肉男那种。像披头士,大师级的,很柔软的歌,但是他们关心世界和社会的问题,所以他们是真正的摇滚乐。艺术本身的内容要比表现形式更重要,要看他们是否关心社会,关心社会不是骂社会,要有建议和人文关怀。

中国老的摇滚乐手,衰老得太快,不但身体发胖,脑袋也发胖,很自命不凡。并且更重要的是,陷入了知识分子问题,他们会被当成很有文化的一群,其实根本没什么文化。年轻人唱英文歌,我对中国人唱英文歌有保留意见。我不喜欢一个人自我膨胀,做了一点事情就觉得了不起,我觉得人是一个丑陋的东西,不值得夸大其辞,人的理性是应该有的,偶然膨胀一下是可以的,比如喝酒的时候。经常这样就不好了。这些问题在中国中老年摇滚人士身上已经开始体现了。

开始的时候我的唱片做得也不好,当然这不是说歌写得不好,而是制作不得法。这几年玩溜了,制作技术上跌了很多跟头后,现在知道怎么躲闪了。我想我不应该把这个事情拿出来夸夸其谈。我想说的是很多人应该努力地去做这件事情,不要怕失败,很可能出一两张唱片就好了,但是很多人¾¬不起失败,赔不起,玩不起。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人生说吹就吹了。

我是一个歌手

酒尚:你的音乐里面有很多爱情的元素,你是怎么看待爱情的?

左小祖咒:关于这个我还真不是个高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呆在一起舒服,如果更长时间,结婚或者生孩子,可能得忍耐和宽容一点。

酒尚:你觉得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左小祖咒:宽容和忍耐我不是个高手,但我最起码懂得一些趣味。现实中我是个比较乐观的人,不乐观也没有办法,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着急也没有用,幸运的是,我还可以做音乐,拿笔写东西,做其它的艺术,来表达我的看法和想法。更可贵的是还有人欣赏我的艺术,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酒尚:你会很在乎别人的欣赏吗?

左小祖咒:我可以说别人欣赏我的音乐我很开心。

酒尚:会不会因为受众的需要改变自己?

左小祖咒: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是一个深得大众喜爱的歌手,我做什么事情还是按照我自己的风格,该怎么做怎么做。

酒尚:有没有想过从事诗歌方面的创作?因为对现代诗歌而言,似乎内容比形式更为重要。

左小祖咒:20岁左右的时候想过,最近十年没有想过。有可能的话,我以后会出一本类似诗集的东西,但里面应该都是我的歌词,机会合适的时候会的。喜欢我的人可以在里面看到一些我没有发表过的东西。

酒尚:平时在什么地方演出?

左小祖咒:这很不好意思,我已经悄悄淡出歌坛很久了。以前北京的一些酒吧、俱乐部,一大半我都演过,2000年前后的时候演得比较多。现在想歇一会。

酒尚:以后还会唱吗?

左小祖咒:当然。我知道,我是一个歌手。

酒尚:你的《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卖150元一张,你觉得你的唱片确实值这个价钱?还是纯粹炒作,爱买不买?

左小祖咒:这两种成分都有,可能还有其它的。降低价格他们也未必去听。很多人不太了解我,我也不需要他们了解我,我只希望他们拿这些钱买得很心痛的时候,会认真听我这张唱片。事实上,这张天价唱片卖得比以往更好,听的人更加多了。有时候觉得,或许这个世界就是炒出来的。

酒尚:你会有很多外国听众吗?

左小祖咒:我们在欧洲演出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受欢迎的。我不会为此夸大其辞。尖端的文化和艺术全世界听得都比较少。全世界都是听流行的比较多。

酒尚:你会觉得自己音乐超前?

左小祖咒:我自己不敢戴这种帽子。以后会有一个说法吧。唱片都是人家听的,人家听了会有他们的解释,人家都是很聪明。

酒尚:你希望这样?

左小祖咒:我还是一个今宵有酒今宵醉的人。有人喜欢听我的音乐,唱这些烂歌可以让我生活过得不错,不至于去唱别人的口水歌混饭吃,这已经让我很开心了。我从做音乐开始,从来没有唱过别人的歌,这是让我感到比较开心的事情。因为时间没有把我的灵性磨掉,就像画家自己的画卖不掉去临摹别人的画,我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酒尚:会不会因为这个缺钱花?

左小祖咒:开始的时候也很缺钱,人生更多的时候还是运气。我还是个运气偏好的人。

酒尚:你怎么看待钱呢?

左小祖咒:钱当然是非常重要的,比如有人说我的歌很恶心,但我只有赚更多的钱,才可以让我的听众听到更加清晰的恶心嘛。

祖咒的歌

酒尚:许多人都会说你的歌,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很恶心,第二次仍然很恶心,只有坚持许多次之后才会喜欢。你是故意用这种嗓音吗?

左小祖咒:应该是故意的吧,我做人也不希望别人一下子喜欢我。也有个别时候,在我表达得不是特别好的情况下一下子喜欢我的。

酒尚:你觉得那种嗓音必要吗?

左小祖咒:比较恶心的声音对吧?我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妙的声音,不再需要我再来美妙的声音了。

酒尚:考虑过换个唱法吗?

左小祖咒:应该不会了,我不是很年轻的时候出名,我出第一张唱片的时候已¾¬很成熟了。我很早熟,自己很清楚我出来要干什么事情,而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该去干什么。当时不想靠腻腻歪歪的东西吸引人了,如果后来再去做腻腻歪歪的东西就真的很恶心人了。

酒尚:摇滚演出经常有很多激烈的行为,比如砸吉他等等,你觉得是他们刻意的成分居多还是情之所至?

左小祖咒:我在演出的时候也会做这种事情,我觉得是刻意的吧。真正自然的东西是没有的,比如有的人觉得我的歌自然,有的人却觉得得像个老汉在唱歌,像个酒鬼;有的人觉得我的演出很自然,有的人却会觉得相当做作。我要说的是,很多事情,都是刻意的,而不是无意中做的。我们这样做都是想了好多遍的。在彩排的时候演练了多次的。

酒尚:你把自己的音乐比作浓酒,你平时喝酒吗?

左小祖咒:喝啊!平时喝啤酒比较多,也喝红酒和伏特加。中国的白酒喝得比较少一些。也不会喝特别有名的牌子,喝一些地方性的酒比较多,三五十块钱的那种,青稞。我不喜欢那种喝起来很香的酒,加了很多香料的那种,这就像一个美丽的姑娘涂脂抹粉,反而不可爱了。

酒尚:最喜欢喝什么酒?

左小祖咒:伏特加,在冰箱里冻起来,拿出来直接喝,不喜欢喝加柠檬什么的。我觉得人也是如此,简单一点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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