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吧”三个字最冷,高楼上那个悲情女孩

爱心，只有播种在爱的土壤中才能生根发芽，如果把它放在的旋涡里，它注定是要枯萎的。

他一向乐善好施，曾资助多名贫困生上大学，被人们称为“爱心经理”。在一次施爱的过程中，他爱上一位漂亮而又贫困的打工妹。由于他不能妥善处理与打工妹的关系，致使两人经常吵架。2006年7月7日凌晨，打工妹因与他吵架而想不开，跑到八楼顶上欲跳楼自杀。他不但不施救，反而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你跳啊！”深感绝望的打工妹听后果然跳了下去……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那冷漠的三个字，却让他犯下了杀人罪。

“爱心经理”也花心

今年32岁的曾德斌是江西省信丰县人，经人介绍，他与县城姑娘袁金莲结婚。婚后，夫妻俩在县城开了一家“不夜岛”冰店，几年下来，积累了一些钱。2003年5月，经朋友帮忙，曾德斌承包了信丰中学的食堂，他由个体户老板成了信丰中学食堂的经理。2004年5月的一天，曾德斌到食堂帮忙，一位男生怯怯地说：“曾经理，我只买三两饭，不要菜！”曾德斌问他为什么不买菜，这位男生说：“我家里很穷，买不起菜！”这位同学名叫戴晓庆，是学校高中部二年级的学生，因父亲长期患有肺结核，母亲跟人跑了，靠七十岁的奶奶捡破烂生活。于是，曾德斌当时就决定，免除戴晓庆以后的伙食费。

第二天，曾德斌通过调查了解到高二年级中张伟英、刘明东等5名同学，也是学校成绩优异的贫困生，便也以免交伙食费的形式，资助他们学习。这一资助就是一年多。2005年8月，戴晓庆、张伟英、刘明东等5名同学，分别考入中国政法大学、青岛科技大学、北京轻工学院等名校。直到学生家长拿着录取书来感谢曾德斌时，学校才知道曾德斌默默地资助贫困生的事迹。于是，师生们都称曾德斌为“爱心经理”。

2005年10月18日晚上，曾德斌陪几位客人到歌厅唱歌。一位女孩为曾德斌演唱了一首《风含情，雨含笑》。女孩那纯情的脸蛋和乡村女孩的羞涩，让曾德斌有些心动。一曲唱罢，曾德斌给了她20块钱。随后曾德斌就与女孩坐下来，边喝茶边聊天。女孩名叫罗燕，1989年3月8日出生于江西省瑞金市。2005年6月初，来到这个歌厅当歌女。离开歌厅时他告诉罗燕，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

自那时起，曾德斌就迷上了罗燕，只要有空，就往歌厅跑。交往了两个月，曾德斌开始请罗燕外出吃饭，有时趁罗燕高兴的时候，也说些“我好爱你”之类的话，两人也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朋友。很快，曾德斌和罗燕的事被妻子袁金莲知道了。夫妻俩为这事经常吵架。2005年底，袁金莲一气之下，将冰店转让给了别人，自己去了信丰县城一家电瓶车销售店打工，并且开始与曾德斌分居。曾德斌求之不得，他把全部感情寄托在单纯的罗燕身上。

两枚金戒指俘获少女

2006年3月8日，曾德斌与罗燕聊天时，罗燕无意中告诉他，这天是她的生日。曾德斌听后买了两只大白金戒指。当天晚上，他请罗燕吃了一顿丰盛的生日宴，在将罗燕送到了住处后，将金戒指送给她。罗燕双手捧起两枚金戒，激动得吻了曾德斌。曾德斌趁机将罗燕拥入怀中。也就是这天晚上，单纯的罗燕在半推半就中，平生第一次与男人发生了性关系。

事后，曾德斌对罗燕说，其实从见到她的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爱上她了。他跟妻子分居了，正在办离婚。等他离婚了，一定娶她为妻。在她看来，有这样有钱又有爱心的男人做依靠也不错。就这样，罗燕做了曾德斌的情人，一心等他离婚。从此，曾德斌把罗燕的出租屋当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由于曾德斌的婚外情在信丰县城闹得满城风雨，且没有心思工作，2006年4月底，学校中止了同他的食堂承包合同。为了生存，曾德斌只得在学校周边开了一家小餐馆。但由于婚外情和应付离婚的事，餐馆开张后也是门可罗雀。于是，原本风光的经理，经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2006年4月8日，曾德斌到歌厅唱歌，罗燕向他索要一部手机。向来乐善好施的曾德斌，这回却表现得特别地小气，他对罗燕说：“我最近手上比较紧，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同意资助她一半的钱。罗燕以为曾德斌是开玩笑，两人一起来到电信大楼买手机时，1299元的手机，曾德斌说什么也只肯支付600元。曾德斌的“半心半意”让罗燕对曾德斌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加上曾德斌不再是经理了，与妻子离婚的诺言又没有兑现，罗燕觉得曾德斌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有钱，他有可能在玩弄自己，于是向曾德斌提出了分手。

同年4月底，曾德斌得到了一个灾难性的消息：经人介绍，罗燕认识了信丰建筑商黄某，并且很快“恋爱”同居了。得知这一消息后，曾德斌很紧张，于是日日夜夜跟踪罗燕。一次，曾德斌跟踪到罗燕住处，正好撞到了罗燕与黄某在出租屋里亲热。曾德斌非常生气，骂罗燕忘恩负义，为这事两人又吵了起来。为了逃避曾德斌的纠缠，2006年6月3日，罗燕悄悄地离开了原歌厅，在另一歌厅找了份工作。并且与老乡罗小娟，合租了两室一厅住房。

罗小娟与她的男友卢锋住一间房，罗燕一个人住一间房。当天晚上，曾德斌回到罗燕的出租屋时，房东告诉他，罗燕搬走了。曾德斌听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他沿着大街挨家挨户地找，一直找到天亮，也没有找到罗燕。曾德斌只好独自来到歌厅等罗燕。歌厅的老板告诉他罗燕辞职了。悲伤再次顿时淹没了曾德斌，他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坐在歌厅的门口哭起来。

曾德斌相信，罗燕除了唱歌没有什么特长，她一定是到别的歌厅打工去了。于是他将信丰县所有的歌厅找了个遍，曾德斌终于找到了罗燕。“你怎么这么无情，说翻脸就翻脸？”罗燕冷冷地回答道：“是你离不了婚，不能怪我无情，我一个女孩，总不能做你一辈子情人吧？”曾德斌无话可说。当天晚上，曾德斌跟踪罗燕到了她的新住处，死皮赖脸地赖在罗燕房里过夜。

当天晚上，曾德斌将房门关上，要求与罗燕发生性关系。罗燕不同意，曾德斌强行抱住她。罗燕挣脱了曾德斌的怀抱，她打开窗子，趴到窗台上说：“你再强来我就跳下去！”这是在26米高的8楼上，只要她纵身跳下去必死无疑。曾德斌吓坏了猛扑上去，死死地抱住罗燕的双脚说：“我不能没有你，若你跳下去了，我也跟你一起去死。”曾德斌下跪泪流满面地向罗燕保证，今后决不强迫她。得到曾德斌的保证后，罗燕才放弃了跳楼的念头。特别是听到曾德斌要陪她死这句话，罗燕觉得曾德斌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于是，她在与黄某“恋爱”的同时，依然与曾德斌保持着同居关系。

很快，此事被罗燕的新男友黄某知道了，黄某也对罗燕“脚踩两只船”的行为很生气。2006年4、5、6三个月，罗燕痛苦地周旋在两个男人感情的旋涡里，非常痛苦。每天晚上见到曾德斌，她的情绪就特别坏，两人经常吵架、打架，只要一吵架，罗燕就趴窗子跳楼，都是曾德斌将她抱下来的。2006年7月2日，罗燕接到了父亲从家乡瑞金打来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对女儿说，收割季节到了，如果请得了假，回家帮忙割几天稻子。早稻割了马上就要插晚稻，家里没有钱买化肥，若身上有钱顺便带些钱回来，没有钱就算了。父亲的话勾起了罗燕的乡愁。罗燕毕竟是个只有16岁的女孩，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想起父母亲在家的艰难，罗燕决定借钱给父母。

冷漠杀了悲情女友

7月2日的晚上，曾德斌回到罗燕住处，罗燕向他要1300元钱，她说：“这1000元钱是用来给家里买化肥的，300元是用来付房租和水电费的，你有没有？”曾德斌一听钱的事脸色就变了。他对罗燕与黄某保持“恋爱”关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于是，他冷漠地说：“我手上没有钱，以后再说吧！”同时，他还建议罗燕找黄某要钱。罗燕深感委屈，当晚就赶曾德斌出去，为这事两人又大吵起来。罗燕向曾德斌提出分手，曾德斌没有同意。

2006年7月6日晚上8点钟，曾德斌与朋友来到歌厅唱歌。他们点名叫了罗燕等4名歌女。罗燕一看见曾德斌就烦，她在包厢里喝了三瓶啤酒，然后跑到二楼外面的卫生间里给黄某打电话，要求黄某给她钱。黄某叫她下班去他的住处拿。曾德斌发现罗燕不理他，还跟黄某打电话，就用力推了罗燕的头，把罗燕推倒在地上。两人直吵到深夜12时歌厅下班。

曾德斌要求送罗燕回房，罗燕要曾德斌跟她一起去找黄某拿钱。于是，曾德斌用他的摩托车将罗燕送去，但是没有见到黄某。罗燕打黄某的电话，黄某没有接。过了一会，黄某反拨了罗燕的手机，曾德斌一听是男声，就抢过手机主动跟对方说话。黄某一听曾德斌的声音，就知道罗燕又跟曾德斌在一起，于是他在电话里生气地说：“你告诉罗燕，我不会给她钱的！”

罗燕听了很生气，大声骂道：“男人都是骗子！”愤怒之下，她将曾德斌的摩托车仪表盘和倒车镜砸了个稀巴烂。并叫曾德斌滚得远远的。曾德斌只好步行与罗燕一起回她的住处。在房间门口，罗燕不让曾德斌进去，两人又吵了起来。曾德斌说他在罗小娟房间里睡地板，罗燕这才让他进了屋。曾德斌直接走进罗小娟房间，对罗小娟的男友卢锋说，“这次真的要分手了，今后不能和你们一起住了！”

话音刚落，罗燕就将她房里曾德斌的的衣服等东西扔了出来，并骂曾德斌是个没用的男人，叫他滚。曾德斌很生气，打了罗燕两巴掌。罗燕就哭着与曾德斌厮打起来。然而，罗燕毕竟打不过曾德斌，就转身跑到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递给曾德斌说：“你要打我，还不如用刀杀掉我！”罗小娟冲上去，将罗燕手中的刀夺下来，然后对他们说：“你们要打架不要在我房里打！”于是，罗燕就跑了出去，捂着脸在阳台上哭。

曾德斌让她哭，自己一心在房间里抽烟。罗燕越哭越伤心，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她给自己换了一身白色连衣裙，然后爬上阳台的栏杆准备跳楼自杀。在房里的卢锋，见罗燕一个人在阳台上不放心，就劝曾德斌去看看罗燕。曾行斌说：“他都要与我分手了，她怎么样不关我的事！”卢锋见曾德斌无动于衷，只好跑出来看，看见罗燕正往栏杆外爬，他二话没说就一把将罗燕拉下来。回到房里，卢锋对曾德斌说：“罗燕要跳楼，你不要再气她！”曾德斌说，她已经跳过好几次了，这不关我的事，然后继续抽烟。过了几分钟，卢锋又发现罗燕将房间窗户上的纱布都拉掉了，正往窗外爬，便又冲上去，再一次将罗燕拉住，罗燕哭着叫卢锋不要管她，让她死。

曾德斌听到罗燕的声音，以为罗燕是在威胁他，依然坐在罗小娟房里抽烟。连续两次跳楼自杀都没有成功，罗燕干脆往楼顶上跑。罗小娟问她干什么？她说：“不关你的事！”等罗小娟紧跟着跑上楼顶时，她看到罗燕站在楼顶栏杆的外侧，情绪很激动，身子摇摇晃晃，罗小娟吓坏了，她不敢上前，生怕罗燕一闪念跳下去。于是，她站在离罗燕两三米远的地方，开导她说：“你就这样死了吗，这不太傻了！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去死太不值得了！”

罗燕还是那句话：“这不关你的事！”罗小娟又劝她说：“你爸爸不是打电话来了吗？他们还在等你拿钱回家买化肥呢，难道你不想回家看看你的爸爸妈妈吗？你要是这样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啊……”也许是被父母的亲情所打动，罗燕的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这才面朝外坐在栏杆上，双手紧抓着栏杆。过了好一会，还不见罗燕下楼来，曾德斌有些不放心，决定上楼去看个究竟。当他跑上楼顶时，一眼就看见罗燕坐在栏杆上，两只脚像钟摆一样摇晃。曾德斌并不知道罗小娟已经劝说罗燕多时了，以为罗燕是在威胁他，便站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冷冷地吐出了可怕的三个字――“你跳啊！”话音刚落，罗燕双手一松，纵身从26米的高楼上跳了下去……

三个字换来三年刑

曾德斌知道罗燕这一跳凶多吉少，大喊“罗燕跳楼了！”接着，三个人拼命往楼下跑，等他们跑到楼下时，罗燕倒在大街上不能动弹，满脸是血。罗小娟马上向当地公安报警，并拨打120急救。但当救护医生赶到时，罗燕已经死亡。

2006年10月10日，曾德斌因涉嫌犯故意杀人罪，被信丰县检察院提起公诉。同时，被害人罗燕的亲属也提起附带民事诉讼，要求曾德斌赔偿经济损失7万余元。法院开庭时，办案法官为了妥善处理好本案的民事赔偿，拨通了曾德斌妻子袁金莲的电话。袁金莲不愿到庭，她对法官说：“我和他只差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以前，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带她回家，伤透了我的心。人家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现在死了，肯定要赔偿的，但我没有钱……”言辞间已毫无夫妻情分。妻子绝情，深爱的女友又死了，面对法官和死者家属，曾德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在法庭上，曾德斌哭着说，罗燕是位好姑娘，她当时叫她跳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她真的会跳下去。为此他对不起罗燕，对不起罗燕的父母，愿意赔偿被害人的一切经济损失。

为了支付受害人家属的民事赔偿，曾德斌父母亲只好将家里惟一的房子卖掉了，替儿子支付了7万元的赔偿金。鉴于曾德斌真诚悔过，罗燕的父亲罗海华给法院写了一封信，请求法院对曾德斌适用缓刑。法院认为，曾德斌系有妇之夫，却与罗燕非法同居数月，在与罗燕发生纠纷时，罗燕几度轻生，两次跳楼，被告人却无动于衷。当罗燕再次冲上8楼楼顶边沿置身于护栏之外时，具有特定救护义务的曾德斌不但不积极施救，而且以推动性的语言刺激处于死亡边缘的罗燕，放任罗燕瞬间跳楼身亡的结果发生，其行为已构成（间接）故意杀人罪。

2007年1月16日，信丰县人民法院根据被告“系间接犯罪，主观恶性和社会危害比直接故意相对较小，案发后自愿认罪、悔罪、赔偿了民事诉讼原告人的经济损失，取得了被害人亲属的谅解；在自身经济欠佳的情况下怜贫济困，主动资助品学兼优学生”等事实，采纳了被害人亲属的意见，依法判决被告人曾德斌犯（间接）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编后：本案一度在江西引起巨大反响。从曾德斌曾经资助多名贫困学生上大学这件事上，可以肯定曾德斌其本质上是个乐善好施、富有爱心的人。他在本案中所表现出来的与其性格截然不同的冷漠，完全是婚外情酿造出来的结果。因为婚外情，导致他与妻子反目，同样因为他不能妥善处理与情人的同居关系，导致了受害人的“移情别恋”，也使曾德斌的爱心在的纠葛和争风吃醋中沦丧，从而在受害人的一次次求助时，表现出了令人陌生的冷漠，以至受害人在死亡线挣扎时也见死不救，甚至推波助澜。

（文中人物、地名均为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