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09 06:20:55
小灿原先是06创新实验班的学生，什么叫作创新实验班？这是一个特定时期的特殊产物，就是在职高开设创新实验班，上普高的课程，将来参加高考。小灿就是其中一员，由于他一直稳定在班级后三名，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以后，他被淘汰进入我的班级。中考的失利、创新班的淘汰，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要把小灿瘦弱的肩膀压垮。他坐在班级的角落里，不声不响，你如果不是刻意去注意他，他几乎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我翻开他的档案，他的中考分数比我们班的最高分要高出几十分，但是现在的他被考试的失利、父母的责备、老师的轻视已经折磨得异常脆弱敏感。我不知道自己是捡到一块宝，还是接到一块烫手山芋？
和小灿的第一次谈话进行得并不太理想，他的沉默让我的“单口相声”进行得异常艰难。他只是偶尔抬头，飞快地看我一眼，当我的眼神一和他对上，他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马上又把头低下去。多么敏感的孩子，看来我的心灵抚慰之旅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
“老师真心地希望你能够快乐！”我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抬起头来，也许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和他说过“快乐”，在他的世界里面只有分数和压力，快乐离他真的很遥远。他的眼神有些忧郁，但是很清澈，这一定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我们班的活泼分子在我的授意下，打篮球、踢足球等活动总是叫上他一起参与，很快他就融入班集体中。在平时的专业课教学中，我有意多给他发言、动手操作的机会。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儿子变得开朗很多，很喜欢新班级，很喜欢班主任老师。
当实训指导老师跟我说小灿对数控很有悟性，要把他吸收进校数控技能集训队时，我感觉到小灿重拾自信、展翅高飞的契机到了。在枯燥的数控操作训练中，小灿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不停地汲取知识，不停地训练。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一举获得了宁波市中职学生数控技能比赛一等奖，同时获得全国职业院校技能比赛的入场券。
紧张的技能集训已经到了停课阶段，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小灿了。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遇到他的实训指导老师，就和他聊起小灿的情况，没想到小灿的情况不容乐观。起初是承受不了一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小灿在烦躁中日渐倦怠，好几次顶撞老师，要自以为是地按照他的工艺安排进行加工；然后在大市的集训中，和兄弟学校的几次PK成绩都不理想，让他打起了退堂鼓，已经好几次训练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再这样下去有可能被取消参赛资格。
我在实训车间找到了小灿，貌似很随意地说：“老师路过，顺便来看看你。”我们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聊天。“这段时间怎么样？”我的一句问话引来了小灿的一顿诉苦，他哭着说：“老师，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一睁眼就是数控机床，连睡觉的时候，我的耳边都是数控机床的轰鸣声，我快发神经了！”
“老师也有过你那样的心情，那时候去参加比赛，一个人备课到深夜，别人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我却还要辛辛苦苦地准备比赛，我好几次都想着甩手不干了，谁爱比，谁比去！”
“王老师，那后来呢？”
“后来，擦干眼泪咬牙坚持呀，其实比赛很多时候不是和别人在比，就是和自己在比，过得了自己这一关，还有什么搞不定的？走，我们今天不训练了，老师帮你请假，我们去放松一下！”
我拉着小灿来到学校附近的游戏机厅，小灿顿时傻眼了，班主任居然和他一起到游戏机厅打游戏？“怎么？不会玩吗？”我主动向他发起了挑战，小灿这才进入状态。我们一起玩飞车、拳击、枪战，把那里经典的街机游戏统统玩了一遍。当我们从游戏机厅出来的时候，手很累，心却都轻松了。
还记得去年教师节小灿的妈妈来看我，她拉着我的手，激动得哭了起来，“从孩子上职高以后，我就在亲戚朋友那里抬不起头，每次别人一说起孩子的话题，我就恨不得钻地洞，现在他成了华中数控的正式员工，还受到单位领导的器重，手底下带了好几个大学生，我的腰板总算能挺直了！”
办公室里有一盆君子兰，我侍弄了几年依然不见花开。但就在不经意间，它开出了绚丽的花朵。我突然醒悟：教育是不是也应该去掉太多的功利心，不要去想太多的结果，只要尽心尽力去做，有一天它也会像我的花儿一样缓缓地绽放。
（作者单位：浙江宁波职业技术教育中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