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都市谁的梦

时间:2022-09-08 01:17:38

谁的都市谁的梦

彷徨

谁的都市谁的梦,这是不少北漂者的困惑。这样的困惑,在万家灯火蜗居时,在冠盖京华憔悴处。

7月中旬,《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出版,增收了“PM2.5”、“限行”、“摇号”、“北漂”等3000多条词语。中国辞书学会会长江蓝生在词典出版座谈会上说:“北漂”、“愤青”、“月光族”等名词直观地反映了一些新的社会群体及其特点。

一个词语变迁,足以窥见社会风云。“北漂”、“海漂”等新造词成为流行语,不是偶然,而是有数以千万计的人生抉择在推波助澜。

“北漂”由来已久,生活在皇城根下,有一份职业,一间出租屋的人,大抵都可以归为北漂族。当然,北漂还可以更广义,有了正式职业、稳定房子,亲朋好友多在故乡,常有异乡人之叹者,又何尝不是北漂呢?

起初,“北漂”一词,多少跟“梦想”“奋斗”“勇气”之类的关键词扯上关系。类似朱军从地下旅馆到央视舞台、王宝强建筑工地筛沙子之类的故事,许多人至今津津乐道,殊不知,当时间划过十几年,当北漂的主力从60后、70后变成80后、90后,北漂的负累重重,光鲜褪色。

曾经北漂,“一年搬过六次家”的白岩松也承认,当今青年现实的压力要比过去更明显,住房压力、职场焦虑,而机会却不如以往那样随时可见。

北漂不是件浪漫的事儿,这已经成为共识。这里更多的是冲入云霄的高楼,而非铺展于地的情谊,这个地方充满了更多的临时感,未来未知而迷茫的、忙碌的眼下,令人困惑与疲惫。

畸高的房价、拥堵的交通、融入城市的艰难当蓬勃的理想遭遇现实窘境,那些北漂的人儿,该何去何从?记者采访了三位身边的北漂80后,貌似随意的家常,因为背后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基数,另有一番深意。

有调查显示,超八成北漂者想过离开北京。谁的城市谁的梦,这是不少北漂者的困惑。这样的困惑,在万家灯火蜗居时,在冠盖京华憔悴处。

很庆幸,房价暴涨前夜,在燕郊买了一套房

“我刚搬到燕郊的时候,每天都要跟朋友解释,为什么我的QQ登录地址显示异常。这里是燕郊,河北地界。”32岁的郑皖属于最老的80后,目前在一家都市报社供职。

关于燕郊,想必很多人对“河北移动欢迎你”的段子印象深刻,对千人挤爆930路公交的视频也不陌生,有业主形容:“每天上下班,心情异常沉重,因为面对的是一场新的战争——上车的战争。战争中,燕顺路居民的身体将受到千锤百炼,战争过后,每个人都伤痕累累。”

郑皖也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好在,他不是每天折返,值夜班的时候住在单位地下室,周末或者出差前准备行李才回来一趟。

虽然拥挤不堪,虽然要耗时一个多小时,但郑皖很庆幸。别管怎么说,把老婆孩子接过来,总算有了容身之地。这个80平米的两居室,比起胶囊公寓、蛋形蜗居已经强多了。况且,出手时候的4000元一平米,现在都涨到了8000元。对五环内望洋兴叹的房价,经历了2009年的房价暴涨,在郑皖心里,这已经算是“运气”了。

买房之前,郑皖屡屡经历黑中介,巧立名目,克扣押金,把人搞得筋疲力尽。“没经历过黑中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如果此话成立,郑皖的人生丰富而“精彩”。

都说大城市让人增长见识和阅历,这话在郑皖看来多少有些黑色幽默——这么说吧,一个目睹北京房价火箭速度蹿升的人,对世间事都淡定了不少;一个每每遭逢国贸、东二环堵车的人,耐心无人能敌。

没办法,谁让这是大城市呢,有多少青年怀着创业梦、淘金梦潮水般涌入,供求关系一目了然,房价高,道路堵,一点都不奇怪。

明年,郑皖的孩子要幼升小,在燕郊还是来北京读小学,颇让郑皖踌躇。好在,有了燕郊这套房,心里多少有了底。

把暂住证放进行李,留作纪念

“近日,北京市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全市暂住人口825.8万人,比2010年减少了60万人。”归乡的动车上,商帆展开报纸,六里桥、丰台渐行渐远,他跟北京轻轻说了声再见。

2005年,商帆来北京时,人口突破1500万。7年后,即使有60万人挥别北京,这个数字依然执拗地突破了2000万。

2005年,在三环内1500元就能租个一居室,现如今,这个价格能租个15平米的平房已经不错。最近的新闻是,某些学区房房租涨得中介都看不下去了。

商帆1982年出生,江苏徐州人,大学毕业后应聘北京一高校做行政助理。应当说,比起那些早起晚睡挤地铁,上下班横跨四九城的同龄人来说,商帆幸运不少,工作稳定悠闲,单位福利尚可。对于商帆来说,周末应接不暇的讲座、话剧也是他迷恋北京的重要原因。

2007年结婚的商帆,妻子在亦庄上班,儿子4岁,生活相当美好。只是时常会有这样那样提醒,让他很不爽——比如,每逢重要节点,总会有居委会敲门查暂住证,提醒他在这个纳税7年的城市,依然是个暂住的外乡人。再过两年,孩子小升初,暂住证、居住证明、在京务工证明、原籍无人监护证明,一个都不能少,听起来都让人挠头。

2011年,商帆的妻子考取了老家的公务员。两地分居半年之后,两口子决定回到徐州生活——

“虽说现在京沪高铁速度快,双城生活也有可能,可一个往返就是400多块钱,架不住拿这种奔波当日子过。我们手里有40万积蓄,这点钱在徐州够一套70平米新房的全款,而在北京,够五环外一个首付就不错了。这一年多,接送孩子上幼儿园,就想摇号买一辆车,每月摇号的日子,我都祈祷自己人品爆发。不过,半年下来,摇号比例从28∶1涨到52.8∶1,这是什么概念呢?运气不好的话,即使现人数保持稳定,摇到号已是四年之后了。”商帆边说边摇头。

“况且,买了车,还有拥堵与停车费。这样的幸福指数就打折扣了,我更喜欢开车子在乡间大道飞驰的快乐。”

收拾行李的时候,商帆把暂住证放进了行李箱——“还有半年的有效期呢,权当我在北京的青春纪念了。”

很纠结,骑虎难下,去留两彷徨

离国庆假期还有一个月,海悦已经在手机备忘录上标明了抢票的时间。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伙子越来越恋家。

两个月前,海悦请假参加堂祖父的乡村葬礼,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觉得在这样的仪式中调整人生坐标,很有必要。

每次回太原过年,海悦总会沉醉在家乡菜的美味与浓郁情谊中,总在恋恋不舍中返京上班。

海悦在一家保险公司总部担任销售经理。在家乡人看来,这份工作光鲜亮丽,而在海悦心中,甘苦自知。

来京10年,打拼的激情渐退,晋升空间渐少,孤单涌上心头的次数增多。身边的同事多是一些熟悉的陌生人,除了工作上的交情,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吃饭AA,出游AA。陆续谈过几次恋爱,多数无疾而终。尽管在通州梨园有套新房,每次回家,总显得冷冷清清。而在家乡,退休的父母年事渐高,也很渴望儿子能在身边照顾。

失落的时候,海悦想回老家找个姑娘,聊方言谈恋爱,和和美美过日子。可是,每一次,这样的想法刚冒头,就被他否决了。

10年前,他扔掉县民政局的“铁饭碗”,投身保险行业。7年后,无论内心如何纠结,起码表面的光鲜还在,一个人在北京有车有房。在海悦心里,故乡很亲,其实已经回不去了——

当年一起工作的朋友都在进步,虽然级别不高,也有职有权,日子也过得相当滋润。尽管酒席上把酒言欢,其实海悦心里明白,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关系已经疏远,他的思维远离了小地方的现实与短浅,关系网因为疏于经营而单薄。在小县城,一个人离开了多少年,也错过了多少年的人脉积淀。

同学到乡镇当镇长了,同龄人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在家乡人心里,他已经是个北京人。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曾经天真地以为,经济自由是最大的自由,而今,在他看来,那些衣锦还乡的梦想,有些过于蛊惑人心了。

多数时候,海悦仍是那个光鲜的职场人,他心里懂得,无论北漂这幕戏如何收场,他都要努力演下去。

回不去的地方叫做家乡,海悦明白这句话,花了10年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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