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训”乱弹

时间:2022-09-03 12:11:42

校训是从什么时候重返我们的校园的?应该是改革开放之后。

“”前的十七年,应该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校训。校门口墙壁上涂抹的大红字,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算不算校训?应该不算。何也?愚以为,这是口号,不是校训。据说“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是延安时期抗大的“校训”,我们姑且不论它逻辑上是否通达,做人上如何拿捏分寸,仅把它放在无数所不同层次的学校就值得怀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于1951年写给苏州市“抓特务”被打伤的小学生陈永康(年仅8岁)的,后来这八个字成了家喻户晓的新“成语”,家长训导孩子,教师勉励学生,同事调侃“官迷”,张口就来。

如何区别“口号”与“校训”?“口号”是即时性的、鼓动性的、任务性的,而“校训”则是长期的、终极的、恒定的,它是一所学校几代师生的行为标准和品行的靠拢方向,它不因校长更换、校址改变而改变。傅作义先生为抗战烽火中诞生的奋斗中学题写的校训是“体德智兼修,教学做合一”,只要人类还要办教育,这条校训就不过时。可见,校训如家训,同样要“世袭”,要延续,要传承,乃至最终积淀为“集体无意识”。

民国时期,教育界对编写校训甚为重视,呈现出三大特点:一是百花齐放,少有雷同;二是几乎清一色的传统儒家道德理念;三是全部指向“做人”。今天,你走遍大中小学,没有校训的学校罕见。但千校一训,众口一词,只见口号,不见校训;只写在墙上供参考,难以内化于行为。

“团结、勤奋、求实、创新”之类的空话,你可以在一千所学校的墙上看见,大学写,小学也写,城里写,乡村也写。这样的文字写在乡政府、养猪场又有何妨?这样的文字,是口号还是校训,还用置喙吗?

也有想独出心裁者,郑州正始中学校训是:“人生正始,伟业我待”,这算是新鲜一点的,但总让人想起红卫兵当年的“天下者,我们的天下……”的语气。“伟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教育首先是教人“做人”,不是教人创什么“伟业”;湖北仙桃市沔州中学校训是:“没有借口,没有不可能”,口气大了些,有点儿“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味道;广州市的番禺中学校训是:“你行我也行”,不仅背后隐藏着应试教育的冲动和怂恿,还误导了莘莘学子,其实生活中常常是你这方面行,我却不行;我那方面行,你却未必行。这个口号式、广告式的“校训”岂不是强人所难!

校训说到底,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化符号,更应该是一个群体的精神追求。心中有校训比墙上写校训更有价值和意义。北大当年是没有固定校训的,但北大人对“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却多能身体力行。这样的学校还需要校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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