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欧阳修《与高司谏书》有感

时间:2022-09-02 01:42:24

司谏是封建王朝监察部门御史台中的官员。欧阳修致函的这位姓高的司谏。名叫“若讷”。这名字无论取自他的父祖,或是后来他自己改的;无论出自庭训或自箴,倒真能反映他的性格――装聋作哑,明哲保身。让这样的人当言官,真所谓历史的误会啊!这样的人,又怎么与文名赫赫的欧阳学士产生了纠葛呢?读了这封信,我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的,真是颇具戏剧性的性格冲突。

事情缘起于以倡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名垂千古的政治家范仲淹的无辜遭贬。由于他坚持选才与能,且讥贬朝政,得罪了权相吕夷简,被贬外放;坚持正义的朝士余靖、尹洙也因谏止获罪。为了箝束众口,御史台还张榜朝房,禁止百官越职言事。于是,身居言职、肩负言责的高若讷,就成为唯一能据理力争的人了。但他不争不言,而且为了掩盖他的失职,还在下面散布说,对范仲淹是罚当其罪的。这就惹恼了欧阳修,促使他写了这封满腔义愤、喷薄而出、檄文般的信函。

信一开头,欧阳修就缕述了他对高若讷的印象:(一)你与宋庠、宋祁兄弟,与叶道卿、郑天休为同榜。此数人以文学大有名,而你“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二)十一年以后,我问于友人尹师鲁关于你的人品。他说你是个正直有学问的人。我还是不能接受他对你的这个鉴定。因为,从概念上说,所谓正直,指不放弃自己人格的尊严而盲从他人;有学问者,必能辨别是非对错,何况你还是个言官呢。可您像个乡愿、“老好人”一样,对人对事,从不表态。这使我对于您的为人,不能不抱存疑的态度了。

以上仅是我从传闻得来的印象。我与您正面接触,是您已经成为言官以后的事了。那时您给人以严正刚直的印象:当您论及历史事件时,又是那么清晰、有条理,从不混淆黑白,颠倒是非。故此您的判断,总能赢得人们一致的推崇。虽然这样,我仍然怀疑您是否正人君子。

从开始闻名到相识,已经十四年了。十四年中,我三次对您的为人,感到不解。现在,从您的实际做为来判断,我可以肯定:“您不是个正人君子!”

前日范希文被贬以后,咱们都参加了为此在安道家的聚谈。您在那儿诬蔑讽刺希文的为人。开始,我还以为您在说笑话呢。后来听师鲁说,您很不赞成希文的行事,我才明白就里。希文一辈子为人刚正,学问渊博,在朝为官光明磊落。这是人所共知的。现在又因为进言而触怒宰相获罪。你既不肯为他辨护,又怕有见识的人责备,就跟大伙糟踏他,说他该受贬罚。您这么做真令人不解。

人的天性,是有刚强软弱区别的。就连圣人也不能要求一个人突破天分的限制,做好他力所不及的事情。何况,您家有老母在堂,惜位保官,不敢违忤宰相而获刑遭罪,这也是人情之常。那您就安于做一个没出息的谏官也罢。但您可不是这样想的。您昂然自得。一点没有内愧于心、外葸于众的样子,硬是花言巧语地说对希文是罚当其罪的。用这话来掩饰自己失职不言之过,可就是正人君子中的败类了。

希文真的不好吗?从他做大理寺丞,到做前行员外郎,再到做待制的三四年以来,其政绩在咱们同行中,是谁也比不过的;是皇帝错用他了吗?真是这样,那你们这些做为皇帝耳目的言官,开头的时候,为什么一语不发?您是想等希文自己把事情搞糟了,再来随大流攻击他吧?如果希文是好样的,那今天皇帝与宰相因违忤己意而贬逐贤臣,您为什么不说话?可见,不论以为希文是好是坏,您都是有过错的。错就错在大是大非面前态度不明朗。

读至此抚近思远,掩卷长叹,心伤意乱,妄语谵言:“一朝失谏,十载贻患,百村荆棘,千里赤地,万姓涂炭!”

当谏不谏,迹近倡乱;该说不说,奈苍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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