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三只要一刻的充盈就好

皮三说过一句话：中国动画比中国足球还不景气，2011年中国动画产量全球第一，仿佛是一片繁荣景象，“但你除了《喜洋洋和灰太狼》之外，还看到些什么？”今年10月，他制作的网络动画《泡芙小姐》第四季上线，在动画的荒漠里，这部网络动画片在80后之间赢得不少粉丝，现在点击量加起来已经上亿，是都市成人动画的一个里程碑。独立动画不一定处在人潮边缘，皮三为自己的影像找到了冒头的缝隙。

城市味蕾

皮三给左小祖咒做过一个MV《咖啡时光》，事儿定下之后就各做各的,皮三连音乐都没有听，等到音乐要跟画面配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画面做长了。祖咒满不在乎地说，不用改，就把歌放一放，停一会儿。结果这个MV的结尾很诡异，画面还在继续，音乐没了。

皮三给苏阳、万晓利、二手玫瑰都做过MV，每次都是自己天马行空地画，也不用什么策划讨论，做出来的感觉也都是协调的。而现在皮三的互象工作室已经有50多个员工，每十天就要做出一集《泡芙小姐》。他手边是优酷给他提供的各种数据分析，还有广告植入的客户名单……

做了四个季度的《泡芙小姐》已经树立了品牌效应，也让皮三这个地下动画师找到了生存之路。皮三说，他不喜欢吃泡芙，这种东西吃了跟没吃一样；但就是这种虚无的甜点一下子切中了城市的味蕾：不用饱腹，只要一刻的充盈就好。

电影太假

相对于《泡芙小姐》里时尚的主角们，皮三长袖T恤牛仔裤的打扮低调得很。他出生在山西，在贾樟柯的电影里做过美术，还客串过群众演员。《站台》里他演一个小镇青年，三个哥们儿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倒是形神俱备。这次演出挺痛苦的，有一场戏导演让皮三哭，但这个非职业演员就是哭不出来，没辙，最后灌了大量的酒才逼出了眼泪。电影出来后，这场戏却被剪掉了。皮三痛定思痛后说，“一群人没事坐在那里真真假假哭哭闹闹，我觉得这个造梦的过程太残忍了，就像情感这个东西太不值钱似的。电影太假，我反而觉得虚拟的东西更真实，不伤害任何人还能凝练出真实的情感”。

有了这段经历后，皮三觉得拍电影挺没劲的，更坚定了做动画的意向。在贾樟柯的《世界》里，皮三给他做了几段Flas，虚实交叉，这些实验性手段一下子扭转了大家对贾樟柯作品朴实无华的既定印象。现在大家对Flash这个技术有个公论，就是它实现了影像的平民化，也让皮三这种不肯安分于传统媒介的人，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你坚持自己的认识，就会有荒诞性”

早在《泡芙小姐》占领白领们的电脑桌面之前，皮三就以《哐哐哐》在网上获得上千万的点击率。《哐哐哐》的主角是一个个对话框，背景则是用折纸做的，虚实交叠出一个不那么虚假美好的童年。有一个评价说，“人家的作品最多是流泪，《哐哐哐》却是流血”。因为这股狠劲，《哐哐哐》还被外媒报道为一种叛逆的力量，尤其是《一毛钱》最受热议：哐哐哐被恶霸抢走了一毛钱，千方百计要讨回来，拿了个砖过去，却不拍恶霸，而是拍在自己身上。愤青们把这个对号入座为农民工讨钱的寓言，皮三却说他没想那么多，只是要说一种坚持而已。

“有个台湾策展人跟我说过，动画一定要介入社会、现实，我说没必要，这会让作品更边缘化。我觉得中国人什么时候能笑一笑了，很多事情就能解决了。现在大家就是较着劲，包括网上的话语都是一棍子打死，这很要命的。我有很多做独立影像的朋友，太苦逼，做得太累。”

皮三说自己“打小就混得不好”，不爱说话、身体不够强壮，所以老受排挤。常常自己一个人，想得就比较多。就像《哐哐哐》里的孩子，不随大溜儿，“你坚持自己的认识，就会有荒诞性”，故事的好笑好玩儿就是从这样的孤独里生发出来的。

就像谎言需要很多细节

让皮三真正红起来的是《泡芙小姐》。《泡芙小姐》是皮三和优酷合作的网络系列动画片，第一季的收视率就达到了3500万，对于“都市成人动画”这个新的领域来说，是个创举。

“泡芙”里的主角都有一个真实的微博，而且还不时在微博里相互调侃几句。皮三说，一个虚拟怎样成真，就是要用很多的虚拟来配合，就像谎言需要很多细节。里面的“”十三幺的微博粉丝很多，甚至还有留言要“”的。

它接地气还因为把动画和实景结合起来，皮三说，刚开始做的时候场景师画得很辛苦，他就说，干嘛那么费劲，外面景挺好看的，去外面拍不就行了吗？实景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做广告植入。汽车、手机、电脑等等物品坦荡荡地出现在画面里。做了那么多年动画，这次皮三终于能自给自足了。

皮三的工作室位于798一条小巷子的四楼，进门是一个装修成课堂的小咖啡厅。墙上霓虹灯高调地喊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下。再往里面就是400多平方米的工作间，之前拍一个十几万样片就苦恼不已的皮三，现在每月要负担30多万的租金。皮三说，以前要靠做广告来挣钱，但目前《泡芙小姐》的植入已经成了主要的盈利。

在这个旗舰产品之外，皮三仍继续为文艺圈的哥们儿做MV，让许多人产生宣泄的《哐哐哐》也以精耕细作的速度延续下去。现在他正在筹划一个新长篇，“比《哐哐哐》还要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