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陈旧背影

那是一座拥有大大的门而四面是围墙的学校,像童话里的王国,森冷中透着温情。

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

对于我来说那里的一切就像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样,理所当然地存在着。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们和它们会消失不见,那些我来来回回走过的小路,那些每天穿梭过的碎阳树影,那些刻着年少轻狂或者海誓山盟的墙壁课桌……

我只知道在我到达那里之前它们就已经存在,而我从来没有考究过它们的历史,我以为它们也将一直在我身边停留,就像它们一直安安静静地在那里一样。我想任何一个从少不更事中走过来的学生都曾这样觉得。而现在我们已经是从那里走过来的人,知道了我们始终要离开,也知道了我们不是那里的主人,上一届师兄师姐或者下一届学弟学妹们也不是。它们是依然会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只是要走的是我们。像青春中的丛丛野花,在哪里都安个家,却总把新欢换旧愁。

记得初中的日子很悠闲,偶尔单调而乏味,每天过着清一色的生活,比如趴在栏杆上看球,在教室安静地上课,为下一节是体育或者电脑课而欢呼雀跃。这样花开花谢,年轻的日子一年又过了一年。就是在这样不经意间我们已经在那里走了三年。这样的生活像是理所当然的毫无幸福可言,但是如今再回过头看看,却是多么羡慕当时的年少天真,单纯而简单。有时候喜欢幻想自己依然是身处那里的初中生,渴望有时光倒流的奇迹出现,在不断的回头中怀念从前。

只是,当我们回过头去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过来了。

那里的生活或许早已成为了遥不可及的背影,对于未来而言那种生活连想象都是一种奢侈。同学聚会经过学校的时候一群人回去看了看,在这扇校门中匆匆忙忙进出过无数次,唯独这一次踏入竟是满怀感触。那里的树依旧是绿色,建筑依旧是白色,长椅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味道,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而又仿佛一切都过了万水千山。才想起谁写过的一句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原来有很多东西一直存在于心底,如岁月里东去的流波,回不来,但流过的地方,那湿润过的情感也挥之不去了。年少的生活像隐藏在平静的湖面之下,当风吹来,微见涟漪。你以为它风平浪静,而它怎么会没有过波澜壮阔?犹如鱼在水中,心境自知。

原来那里的风景、生活以及其他都早已成为了背影,只是我越行越远越怀念。我看着那座白色钟楼远去的背影,它已经渐渐陈旧。我在今天写下很多抒情的句子和很多华美的词,而纵使它多么美丽,也不能再使我的名字出现在那里的光荣榜上。

我看见谁又站在离起点很远的地方轻轻吟唱,我看见谁谁站在看不到终点的地方仰首凝眸。那些纪念在每一次日月更迭的时候被念念不忘,年年如此。

站在当日倚过的树边纪念,我想,以后的时光我会时时想起这些过去,我会想我有多想它。只是,那扇有着金色花纹的黑色铁门后面的所有,都已经成为远去的背影,渐渐陈旧。■

萧泊零羽留言

渐渐陈旧的可能不只是一段远去的时光,还有年轻的心。当青春抽身而去的时候,灵魂还愣在原地,空余惆怅和一丝凄凉。物是人非的场景,时时刻刻随着年岁的轮转旁敲侧击,让敏感的心思有了诉诸笔端的欲望。年华渐老的沧桑感总是伴随你我左右不曾断绝,因而内心深处便时常萦绕怀旧的情绪。

青春散场后的怀旧,便像是聚会结束后的主人,看着桌盘狼藉,不禁感慨万千。感慨过后,还是要整理安顿,继续生活。作者面对着自己曾经生活了三年的校园,怀念的并不是校园本身,而是那段属于自己的岁月。即便重新跨进那扇黑色铁门,所踏足的也已经是他人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