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题和兽

无论是“雕题之国”纹身绣面，或是佩戴、虎、熊之属，以及巫师乔扮丑状“假面”之习俗，都反映了先民以灾病为鬼怪所祟的原始观念。

《山海经・海内南经》有“雕题之国”。其国当在岭南吴越，古百越之地。雕，额也，刻其肌，以丹青涅之，即文身绣面之俗。《太平广记》云：“越人习水，必绣其身（按：画体为鳞采，谓之“鲛人”），以避蛟龙之患。今南中绣面僚子（按：僚族人），盖雕题之遗俗。”文身绣面，何以避蛟龙之害？《山海经・南山经》说，“又东三百里，曰基山，其阳多玉，其阴多怪木。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佩之不畏。” ，佩之不畏，不知恐惧也。《神农本草经》云：“羊角，主辟恶鬼虎狼，止惊悸。”由此看来，古民认为，疾病和灾害为鬼神怪兽所祟，仿效和利用凶猛动物的形象，如上述纹身成“鲛人”和九尾四目怪兽之属，可以达到防止猛兽的伤害和辟邪的作用。

古人想象中的鬼神怪物，是凶拧丑恶之貌，因此便有上古巫师乔扮丑陋之貌，驱逐厉鬼邪恶，以消灾去疾之俗。许慎《说文》云：“（医），治病工也，从，从酉”，“，恶姿也。”工与巫通，医训作恶姿，即丑恶之状。何谓丑恶之状，即巫师驱逐病疠恶鬼，多用假面具。《周礼・夏官・司马下》：“方相氏（古巫师）撑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以索室驱疫。”撑蒙熊皮，就是以熊头皮为假面头。《帝王世家》又云，“嫫母，黄帝时极丑女也，今之假头，是其遗象”，所以巫师也有用嫫母假头的，以其丑陋之貌行驱鬼除疠之法事。有谚云：美不过西施，丑不过嫫女。

由此可知，无论是“雕题之国”纹身绣面，或是佩戴、虎、熊之属，以及巫师乔扮丑状“假面”之习俗，都反映了先民以灾病为鬼怪所祟的原始观念。这种习俗，从心理学和人的精神因素和角度讲，是采用一种以恶制度的方法，借以激励自身精神，“不知恐惧”，增强抵御灾害信心的一种心理暗示。同时也反映了上古人类在医药尚不成熟时，与自然作顽强斗争的精神，以及用以防病除灾、保全生命的观念。所以郭璞《山海经》图赞说：《山海经》书中的许多记载，“视之则奇，推之无怪。”这大概也是至今世界不少民族还保留纹身绣面习俗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