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亚国会众院补选失利为敲响警钟

6月20日，美国佐治亚州举行了第六选区国会众议员补选，共和党候选人凯伦・亨德尔战胜候选人乔恩・沃索夫，为该党保住了原众议员汤姆・普赖斯因出任特朗普政府卫生和福利部部长而留下的空缺。这场选举尽管只是一次地方性选举，但受到全国关注，其结果反映了公众情绪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起到2018年中期选举风向标的作用，对特朗普政府政策、国会共和党议程以及明年中选策略的制定将产生重要影响。

“史上最烧钱”的国会选举

佐治亚州第六国会选区的国会众议员席位自40年前被后来当上众议长的钮特・金里奇从手中夺得以来，一直被共和党据有，该选区对共和党来说是名副其实的“安全选区”，共和党候选人通常会以高出对手十个百分点以上的绝对优势获胜。但近年随着当地人口的多元化，该选区不再像过去那样保守。在2016年大选中，特朗普在该选区的得票率仅比希拉里・克林顿多1.5%。这次国会补选前的民调显示，两党竞选人实力旗鼓相当，选民支持率相差不到两个百分点。

共和党候选人凯伦・亨德尔是佐治亚州前州务卿，其竞选对手、现年30岁的候选人乔恩・沃索夫则是纪录片制片人和前国会工作人员。这场选举受到两党领导人的重视。共和党把保住佐州第六选区国会众议员席位作为检验当地民众是否支持特朗普议程的标尺，鼓动更多选民对自去年大选败选以来所实施的战略发出拒绝声音。则希望通过这场选举对其在明年中期选举的选情做一次摸底测试，用赢得这个众议员席位来证明共和党在特朗普时代的“脆弱”和“不得人心”，吹响重夺众院主导权的进军号角。

特朗普在推特上发文，明确要求佐州第六选区选民把支持亨德尔作为推动特朗普政策议程的一种方式。特朗普还在推文中猛烈攻击沃索夫的中间派立场。两党和外来团体投放的广告和竞选费用加在一起高达5000万美元，使这场选举成为美国历史上开销最大的一次国会选区选举。沃索夫收到了近2400万美元的竞选捐款，大大超过亨德尔的450万美元。对沃索尔的不少捐款来自离佐治亚2000英里之遥的加利福尼亚州。和外来团体的空前介入激起了当地居民的反弹，尽管选举投票日当天暴雨倾盆，选民踊跃投票，最终以52.6%对47.2%的结果把亨德尔推进了众院，打破了攻下一个共和党“堡垒“的希望。

这次选举被共和党和特朗普宣扬为“巨大胜利”。特朗普政府和共和党正努力就替代奥巴马医改法的立法取得一致，佐治亚第六选区的胜利增加了他们推动参院通过该法案的信心。特朗普政府认为，这是选民对其废除和替代医改法、改革税制等议程投了“赞成票”。

困境仍在延续

佐治亚第六选区之败是自去年大选以来在一连串国会补选中遭遇的第四次挫折。同天，共和党还赢得了南卡罗来纳州国会众议员补选的胜利，其候选人、百万富翁拉尔夫・罗曼以51%比48%的微弱优势击败了候选人、前高盛公司税收顾问阿齐・帕奈尔，保住了迈克・马尔文尼被提名担任白宫预算和管理局局长留下的空缺。今年在堪萨斯州和蒙大拿州举行的另两场特别选举中，也遭遇失利。其中，共和党在堪萨斯保住了中情局局长迈克・蓬皮奥留下的空缺，在蒙大拿保住了瑞安・齐克出任特朗普政府内政部长让出的议席。

四连败的事实充分反映了它在2016年大选失败后一蹶不振的困境，暴露出其目前面临的诸多问题。

从两党势力均衡的角度来看，2016年大选后，处于自上世纪30年代富兰克林・罗斯福建立“新政联盟”（The New Deal coalition，支持罗斯福新政的利益群体和投票者的联盟）以来空前虚弱的状态。共和党目前不仅掌控白宫和参众两院，还控制了34个州长职位和全国99个州议会中的69个，共和党籍州议T人数高达4100人，是史上最多的，其中共和党同时控制州长职位和州议会多数议席的州多达25个。这使得共和党不仅在联邦层面、而且在地方州层面都掌握了立法和政策制定的主动权。

面临的另一严重问题是内部陷入分裂。2016年大选失利后，内部分裂为三大阵营：一是以众院少数党领袖南希・佩洛西为代表的建制派，二是以伊丽莎白・沃伦和伯尼・桑德斯为代表的极左派，三是主张与特朗普政府合作的中间温和派。在今年2月举行的全国委员会主席选举中，沃伦和桑德斯支持的候选人、明尼苏达州众议员凯斯・艾利森败给了建制派成员、前奥巴马政府劳工部长汤姆・佩雷斯，这一结果加剧了的分裂。第三派人数较少，且受到前两派的挤压，难以在内发挥中坚作用。极左派和建制派除了在反对和抵制特朗普的政策上一致外，在内部的重要政策议题和改革方略上存在严重分歧。

与此同时，的前进方向不明，战略策略失误。自失去执政地位后一直在探讨该党在特朗普时代的前进方向。今年2月，全国委员会连续举办了四期“未来论坛”，探讨败选的原因，研究制定未来战略和确立前进方向。国会众院议员在巴尔的摩也召开了一次为期三天“自我反省和战略规划”会议，“商讨反特朗普战略”。然而，这些会议围绕未来方向的辩论不是放在如何以自身议程的更新沿革赢回选民，而是大谈特谈如何反特朗普和阻止其政策议程，未能显示出洗心革面的勇气和决断。

一味抵制引选民反感

到目前为止，在“反特朗普”方面主要采取了以下措施：一是组织领导了各种反对特朗普或其政策的集会和游行。特朗普就任初期，美国各地先后出现了“妇女进军运动”游行示威、反对特朗普移民禁令的集会等，自以为“一个新的、自由派的茶党运动正在形成”，并且“可期利用”。2017年3月，希拉里在一个妇女团体集会上号召选民“不要丧失你们的乐观、坚持和抵抗”。领导人组织了70多场反对废除奥巴马医改法和特朗普移民禁令的集会。二是紧咬“通俄门”事件不放，作为使特朗普总统职位“去合法化”的关键。三是竭力阻挠特朗普对内阁和其他高级官员的任命以及政策和立法议程的实施。企图以此传递一个信号：如果特朗普希望在华盛顿做成任何事的话，它需要的支持。由于的阻挠，致使特朗普在执政百天内没有取得一件重要的立法成就；特朗普政府对内阁和其他高级官员的任命相比于之前历届政府也是最少的。在佐治亚国会补选遭遇失败，除了“选人不当”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其自特朗普就任以来采取一味“抵制”政策而没有提出实质性的政策议程，从而招致当地多数选民反感。

佐治亚国会特别选举失利，使意识到他们希望借助民众对特朗普的不满而重掌权力的路径仍然充满障碍，不少议员和人对众院少数党领袖佩洛西、国会竞选委员会和候选人都颇有微辞。近期CNN的一项民调显示，只有55%的人认可本党领导人，一些议员呼吁变革，“在华盛顿和内以新一代领导人取而代之”，认为不仅需要新战略和新路径，而且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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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面孔。一位伊利诺伊州众议员称，选民“希望我们把重点放在就业和经济上”，亨德尔的胜利是“对‘阻挠战略’的一次拒绝”。一位马萨诸塞州国会众议员在推文中写道：这次失败对敲响了“警钟”，“到了停止改头换面地重复2016时候了，我们必须谈论未来”。

有美分析家认为，在经过奥巴马的八年任期后，已由一个罗斯福“新政联盟”塑造的“普通人的党”、把美国带出大萧条的党、劳工和少数民族团体的党，以及一个重环保、重民权、亲选择、主张同性恋权利和控枪的党，变成一个“太多的华盛顿局内人的党，太受惠于大额捐款者兼顾问的党，在社会、种族和经济正义等问题上过于谨小慎微的党”，“一个被争吵不休的派别撕碎的、信息传递混乱和受到忽视的党”。在国会特别选举连遭失败，为其在2016年大选后制定的战略敲响了警钟。

2018年中期选举是关键

长远来看，能否在2018年中期选举中翻盘，对今后十年其能否在美国选举政治中重获优势具有重要影响。

美国每十年进行一次人口普查，众议院议席根据各州的人口分配和变化作相应的调整。美国宪法对国会选区没有做出规定，国会选区的划分由各州议会制定。尽管后来国会法律和最高法院的裁决都对国会选区的形成做出一些规定，各州议会的多数党仍利用其权力“不公正划分选区”， 建立高度向本党倾斜、一般是对在任议员安全的选区。2010年中期选举后，共和党利用对国会众议院控制权，帮助共和党保持和增加了他们在国会和州议会的席位。2020年人口普查将会为新一轮国会选区重新划分提供基础，如果在2018年和2020年的州长和州议会选举中不能取得多数的话，将可能在此后十多年的国会选举中继续处于不利地位。目前把重点主要放在州层次的竞选上，期望在2018年中期选举中夺回州长和州议会的多数，以便在2020年全国人口普查后举行的国会选区重新划分中扭转前两次造成的不利局面，为在全国性选举中赢得长期优势。

中期选举是选民对总统和执政党执政两年政绩的一次“全民公决”。战后以来在每位总统第一任期内举行的中期选举中，总统所在的政党都要丢失席位：众院平均丢25个议席，在参院平均丢3个，州长选举则平均丢失4个州长职位。只有在1998年和2002年两次中期选举中，执掌白宫的党在众院选举中赢得席位。在州长和州议会选举中，总统所在党只有两次（1986、1988）没有失去州长职位和州议会议席。在2018年中选中，只有净得24个席位才能夺回对众院的控制权。如果根据美国政治的 “规律”，有获胜的可能。

预计，在全国共和党占主导地位的70多个国会选区中，可能比过去表现的要好，主要是因为有更多的人登记投票。国会竞选委员会主席、新墨西哥州众议员本・雷伊・卢坚认为：“全国的选举环境、空前的草根能量和给人深刻影响的竞选人，将使在明年的中期选举中夺回众院”。 在全国许多摇摆选区，不少国会众议员竞选人已经开始为预选投放竞选广告。

但佐治亚州国会选区补选充分显示了对不利的方面。首先，佐治亚选举强化了特朗普在共和党中仍受欢迎这一事实。多数民调显示，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支持率一直保持在80%左右，尽管近期一些民调显示其支持率略为下降。其次，许多共和党的席位具有巨大的竞争性，真正对有利的只有十多个。在共和党主导的选区（比如加州奥兰治县）还会面临像佐治亚州第六选区一样严峻的挑战。由于深陷内部分裂，仍处于自我反省、摸索徘徊的阶段，要想在2018年中期选举中夺回众院主导权，难度不小。

参院选举受国会选区的划分影响较小，更多地取决于两大党各有多少席位拿出来竞选、这些席位是否是竞选连任还是开放选举，以及竞选人个人因素。目前共和党和在参院的席位比是52比48，明年参院选举共改选34个议席。的48席中包括两名独立派但投票的参议员。因此，在2018年中期选举中，需要净得3个席位才能夺回参院控制权，此非易事，故中期选举的目标是增加在参议院的议席。目前竞选活动已悄然开始，一些持进步主义立场的人扬言要在党内预选中击败温和派参议员；一些寻求连任的参议员在废除和替代医改法、改革税制等特朗普关键法案上的投票行为将影响他们能否连任；不少外来共和党团体跃跃欲试要夺取一些控制的议席。因此，2018年能否在参院翻盘，形势也不完全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