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选》宾白中的祈使句类型

摘要：元曲是元代文学样式的代表，包括元杂剧和散曲。元曲中的祈使句从开放的系统分为形式类和意义类。本文从祈使句的形式和意义两个大的方面，《元曲选》中祈使句进行了穷尽的分析，发现元曲中的祈使句在类别上非常丰富，祈使语义宽泛。

关键词：《元曲选》宾白 祈使句 类别

祈使句是《元曲选》中最常用的句式之一，在宾白的话中，人物方的要求、命令、劝说等多用祈使句来表达。据笔者封闭统计，《元曲选》宾白中共用祈使句7172例，数量相当大，这为我们封闭研究提供充足的语料。关于祈使句的分类，我们采用袁毓林祈使句分类的系统，即把《元曲选》中的7172例祈使句分为形式类和意义类两大类型。

一、形式类

从结构形式上看，祈使句可以分为两类：肯定祈使句和否定祈使句。肯定祈使句不使用否定词。有6191例。如：

你与我请将李社长来者。（《合同文字》.0.421）

哥哥救我咱。（《魔合罗》.3.1378）

否定祈使句要使用否定词，有981例。如：

孩儿，你不去罢。（《盆儿鬼》.0.1389）

哥哥，你省烦恼，将息你那病症。（《铁拐李》.2.501）

这些否定祈使句是一重否定的祈使句。否定词主要包括“休（650）”、“不（8）”、“莫（17）”、“（1）”、“勿（16）”、“休要（58）”、“不要（148）”、“不必（33）”、“不可（23）”、“不许（3）”、“不须（2）”、“莫要（1）”、“省（14）”、“少（3）”、“省可里（2）”、“少要（2）”等。否定祈使句还包括双重否定的祈使句，如：

杨国忠之言，陛下不可不听。（《梧桐雨》.0.349）

总的来看，在《元曲选》中，祈使句既有肯定形式，也有否定形式，否定祈使句不仅有一重否定，还有双重否定。这与古代汉语及现代汉语阶段的祈使句形式特点相同。从我们统计的数据来看，肯定祈使句最多，占86.32%，否定祈使句只有13.68%。但是，在否定祈使句中，否定词特别丰富，使用频率也表现出不平衡性，“休”是最常用的否定词，共650例，占66.26%。根据杨荣祥禁止类副词的研究，近代汉语口语中‘休’在北方话中最常用，祈使句中“休”的使用情况也反映了这一特点。

一般认为，否定词“不”只表示单纯的否定，而不能用于祈使句表示劝阻和禁止等，其实，“不”用在祈使句的用法在近代汉语和现代汉语阶段都一直存在。在《元曲选》中，“不”用在祈使句中，大多表示劝阻的意义，句末用语气词。这与现代汉语阶段的“不”的用法相同。刘月华认为在现代汉语中，“不”的主要功能仍然是单纯否定，但当“说话人不希望某动作、事情发生或继续进行时，可以用‘不’制止方”，并且，“这样用时，句末往往用‘吧’，语气委婉”。

我们没有发现“别”、“没”、“没的”在《元曲选》宾白中表示祈使否定的用法，但是，据杨荣祥的研究，这几个否定词在近代汉语阶段存在这种用法，如：

别引逗出半点风声，夫人她治家严肃狠情性。（《元曲选？梅香》.1.1152）

你只记在心，防了他，也没则声。（《金瓶梅》五十三回，1431页）

（潘金莲）：“……，贼万杀的奴才，没的把我扯在里头，说我招惹他！……”（《金瓶梅》二十五回，651页）

第一例是元曲唱词中出现的，这类情况很少。

二、意义类

从表意功能上看，祈使句可以表示建议、请求、劝阻、命令、禁止、乞免等。一般而论，表示建议、请求、命令的语义的祈使句用肯定形式；表达劝阻、禁止、乞免的语义的祈使句用否定形式。“命令句”和“禁止句”不仅在肯、否形式上相，而且在使用的语境及祈使强度大小上都大致相同，我们把它们归为一大类――“命令句和禁止句”。所以，祈使句的意义类根据语气委婉的程度又分为三类六种：命令句和禁止句、建议句和劝阻句、请求句和乞免句。

1 命令句和禁止句

命令句传达要受使人做某事的指令行为，含有命令的祈使意义，语气比较强。如：

张千，快放他下来。（《金钱记》.2.21）

表示命令的祈使句在《元曲选》中使用最多，主要用于社会身份高的人社会身份相低的人发出祈使指令。与之相的禁止句也大多用于这种语境，表示禁止受使人做某事，语气比较坚决，句中要用否定词语。如：

众宫娥不要走的响，待朕悄地看咱。（《汉宫秋》.2.5）

2 建议句和劝阻句

建议句的作用是建议、劝告受使人做某事。在使用建议句的语境中，一般表现祈使人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或是该情景不宜采用发号施令的方式，因此建议句的语气比较委婉。如：

哥，茶房里寻他去。（《东堂老》.1.209）

这类句子的作用是建议、劝告受使人做某事，与它相应的否定式是劝阻句。劝阻句是劝阻受使人做某事，语气也比较温和，句中要用否定词。如：

[卜儿做劝科]老的也，你休打他。（《老生儿》.3.380）

3 请求句和乞免句

请求句和乞免句语气最委婉。请求句表现祈使人请求受使人做某事。在使用请求句的语境中，祈使人因有求于受使人，用请求的语气表达希望方做某事或不做某事，因而语气中带有恭敬、谦卑的意味。句中的施为动词“请”、“告”、“乞”、“烦”、“央及”等可以显现。如：

告大人与俺相公做主咱。（《争报恩》.2.165）

这类句子的作用是请求受使人做某事，与它相应的否定式是乞免句。乞免句的作用是请求受使人不做某事，语气谦卑、委婉。如：

好客官，不要在这里作贱，我替你。（《朱砂担》.1.391）

从意义角度给祈使句分出来的类别是比较模糊的，因为这几类祈使句每类都有一定的语法形式特点，但类与类之间又没有十分严格的形式上的区别。而且，笔者认为祈使句的意义类别应该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我们可以根据祈使句使用的具体语境归纳总结出新的意义而增加祈使句的意义类别。因为祈使句所表达的意义，在具体的语境中，我们可以有不同的归纳或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比如张美兰在给《祖堂集》祈使句分类时，就包括表示“命令、禁止、请求、劝戒、希望、商量和尝试”意义的祈使句等。而方霁把“说话人具有绝权威，但在言语交际中说话人自降绝权威又不失相优势，使用直接但不强硬的要求语气”的归为“要求句”，但本文仍归为“命令句”一类，我们认为它是语气相缓和的命令句。由此可以看出，祈使句的意义类是比较模糊的分类。在实际操作中，有些类别的祈使句在语法形式上缺乏相应形式标志，不好划归为哪一类。

总之，本文从祈使句的形式和意义两个大的方面，《元曲选》中祈使句进行了穷尽的分析，发现，元曲中的祈使句在类别上非常丰富，祈使语义宽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