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诗养气,气韵并举

时间:2022-08-23 08:21:20

中国古代文化艺术中常提到一个词,“气韵生动”。

气者,是人自身及体现在作品之中的“生命力”,是其中刚劲之“骨”,是理念与想象神思;韵,在刘勰的《文心雕龙》中有“同音相和谓之韵”之说,更多是指清浊律动相和间所展现出的风致。

诗歌、文章往往以气为基,追求神韵。读别人的诗,观其风骨,与之相和,涵养自己;写自己的诗,做自己的事,在不断修正中螺旋而上,气韵并举,做事成己。

大菲的宏观研究与“古诗反刍”

3月18日,大菲在公号里更新了一篇新文章,这天是他公众号一周岁的生日。

大菲在吉林大学读了十年书,2008年博士毕业后,入职农业银行,从事宏观研究工作。在农行的七年间,他写过的报告、文稿和评论不下百万字,下笔时“最为踌躇”的,却是一份“辞职申请”,因为“这一去,山高水长,再也不能回头了。”

这份申请,不仅文体工整,而且情意绵长。大菲一小段一小段地回忆了在农行工作期间不能忘记的场景:顺德实习时对县域经济的思考、香港实习时对国际金融中心的感受、农行上市的“打新”,60年行庆时的演讲稿、参加英语小品比赛、到各地的讲课和调研,以及,2014年起每周一篇写“财经观察”,等等。

辞职之后,老同事在他的朋友圈里题了首诗,“宏观妙论寻常见,古诗反刍有新篇。正是人生好时节,少年仗剑辞东单”。大菲回道:“七年未曾磨一剑,秃笔何时生新花。平生尚有自矜处,东单农行是我家”。有眷恋不舍之心,也有“自谦”和“自矜”。

离开农行,大菲进了民生银行研究院,负责宏观经济研究。他的公众号文章分两个专辑,左边是“经济金融”,右边是“诗书散文”,前者有不时更新的每周宏观经济评论,在媒体上发表过或者记录自己思考的时评文章,世界经济展望、特朗普新政分析、实体经济研判、物价走势解读,不一而足;后者里更新最多的,则是老同事提及的“古诗反刍”。

截至公众号生日这天,大菲一共写了105则“古诗反刍”。今年立春那天,他更新了五则。其中提到张虻摹奥苫厮晖肀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他觉得跟苏轼的“春江水暖鸭先知”异曲同工。写到湘军攻下天京之后,半壁中国尽在掌握,不少将领都动了反心,但曾国藩以一副集联“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表明心迹。

“少时读诗,不求甚解,但爱意象清新、音韵优美。及长重读,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命笔记之。日久,乃成系列,名曰‘古诗反刍’。”这是他做这个专辑的缘由。

“蒋勋有段话,大意是说,诗歌就像珍珠一样,是要经过琢磨的。我们的口腔、舌头、牙齿、嘴唇在互动,像蚌壳一样慢慢磨,磨出一粒浑圆的珍珠。所以,这些经典作品,无不琅琅上口,读来有语音上的美感。在这种美感中浸润日久,自己对文字的感知度也会提升。写领导讲话、写研究报告,都能用上。特别是讲话稿,必须要简洁,要有条理,要好说好记,这个跟古诗的押韵、对仗、排比都是一致的,寥寥几句就能把大的境界勾勒出来,引发大家的畅想。”

在发现诗歌和写作的共通之处后,有几年时间,他每天坐地铁上班时,会把那些古典名篇重新翻出来,《岳阳楼记》《醉翁亭记》《桃花源记》《蜀道难》《琵琶行》等等,重新背诵,体会古人的遣词造句、起承转合,体会那种“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少”的细腻与严谨。

时光渐长,日月深长,读诗也开始读出不同的意味。初中时读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大菲只觉平白如话,不过尔尔。“江南风景、落花时节还好,崔九、李龟年是何许人也,怎么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后来知晓这是杜甫在安史之乱后流落江南、偶遇故知的感慨,才体会到这首诗里的微言大义,也才理解为什么蘅塘退士说“世运之治乱,年华之盛衰,彼此之凄凉流落,俱在其中。少陵七绝,此为压卷”。“很多经典作品,反复吟诵之后,经常能读出新意来。”大菲总结说。

如今大菲已经有了小菲,他会教小菲读诗,把自己对诗歌的理解讲给闺女听,给她熏陶和分享读诗读书的乐趣: “读书之乐乐何如,绿满窗前草不除”,“读书之乐乐无穷,瑶琴一曲来薰风”,“读书之乐乐陶陶,起弄明月霜天高”,“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

大菲公众号里写着,“经济、金融、读书、旅行、体育、文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成一家言。”

人生三件事:保险、诗歌、摇滚

清早,高星发来一条微信:听豆瓣陈力川讲艾吕雅《自由》,才知道北岛《回答》同样最初也是一首情诗。诗总是从个体甚至爱情出发,升华为社会诉求,拥有人类共同意义,创造永恒的价值。但丁的《神曲》也是如此。

高星在中国人保集团主办的杂志编辑部工作了很多年。

他写过近百万有关保险的文字,他编过有关保险的《老保单》《老招贴》《老照片》,他出版了记录中国人保历史人与事的《时间的梳子》,他在社交平台上发诗,发保险历史的新发现,发和北岛、和狗子等一众朋友的酒局和诗局。他留给我的印象有些特别。

有时,觉得他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左边是灵魂的呐喊,右边是世间的责任,呐喊与责任交织在一起,他既安于其中,又试图寻找一条道路,可其间并不总见疏朗,而有些苦涩。

许多人对上世纪80年代的记忆,浪漫而美好。美学成为显学,朦胧诗带着探索人生的新气息,吸引了众多年轻人,甚至有人说改革开放是从朦胧诗开始的。

生于60年代初的高星爱上诗比这早。

爱诗的人多数敏感,很小高星就在画画中体会了什么是“诗意”,青春蒴动时以诗绘美,四五运动中他体会了诗的力量。“诗歌与绘画是最敏感的,也是最先锋的,最张扬人性的。诗歌是上帝的宣导,是上苍的代言,是世界的命名,是人类的良知,是内心的呼唤。我庆幸,我选择了诗歌,我拥有与世界沟通的捷径。”

一用诗和世界、和上苍沟通,另一边,高星也把诗和保险“沟通”了起来。

1994年,在高星的策划下,1月18日,为庆祝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成立45周年,由中国人民保险公司《中国保险》杂志与中国作家协会《诗刊》社共同举办的“人民保险杯”全国诗歌大奖赛获奖作品颁奖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这是当时全国举办的最高规格最广泛的保险题材的诗歌大奖赛。更有意义的是这也是在人民大会堂内首次举办有关保险的活动,那时的人民大会堂还没有开始商业出租模式。

当时的颁奖大会罕见地请来了副委员长程思远、马文瑞出席;诗歌界的老前辈臧克家、贺敬之、李瑛等也到场祝贺;梅葆玖、张家声、陈铎、瞿弦和、曹灿、关牧村、殷秀梅等一些明星大腕也到场参加演出。如此高规格的颁奖大会,在人保历史上也不多见。

中国人保当时的总经理李裕民在颁奖大会致辞中说:“在诗歌创作越来越陷入沉寂之时,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决定赞助举办诗歌大奖赛活动,其目的在于支持严肃艺术的发展,为繁荣诗歌创作和振兴优秀的民族文化做点有益的事情。”

爱诗的缘由高星还能说个一二三,但爱保险就很难说清。反正他总自己“搭钱”收集保险历史老物件,常自费去拜访保险老人,找到一个有关保险的新线索就穷追不舍、喜不自禁。今年,中国人保1949年成立时的办公室主任阎达寅的儿子阎建平发给他一张自己珍藏的父亲与合影的照片,但不清楚照片拍摄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高星仔细研究照片,发现照片古建的柱子上有“花照耀菖蒲”的字迹,就上网查。发现,这是清代著名书法家李文田题写的中南海丰泽园颐年堂的对联:“榴花照菖蒲岸 竹影扶疏翡翠亭”,原来这张照片是上世纪50年代初在自己住地接见阎达寅等人。“这应该是到目前发现的与人保员工最早的合影照片。”

中国保险学会会长姚庆海曾说:“(高星)不购车不买房,自己的工资几乎都投入到搜集、购买和研究保险史料上;在其堆满文物难以转身的‘小博物馆’所谓的家中,他静目欣赏,独自憨笑,驰骋遨游,尽情享受着自己高清的精神天地;他热爱保险、热爱美术、热爱生活、热爱真挚……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始终燃着勃勃生机。”

“诗歌如刀子划开天空,云彩和彩虹被我一把拽住”,1979年的夏天,屋内的手摇滚筒印刷机上一张张地印着诗歌内文,油墨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14岁的高星站在门口,逆光中懵懂而诚挚的少年依然在那儿。

诗意在春雪上泛着银光

丁酉年春节前后,隔三差五地李聪颖便会收到电子邀请函或短信通知,邀请他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不同于以前做行长时收到的会议通知,这些邀请更多是对一名诗人的邀请。

在百度里,李聪颖的介绍是,蒙古族作家,诗人。写草原,写故乡,写人生。以银行为家,以诗歌为业。银行工作的行家,游牧草原的歌者。二十余年坚持诗歌和散文的创作,他三次获得内蒙古“索龙嘎”文学奖和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

2015年10月,李聪颖离开行长的职位,改任调研员,工作节奏相对轻松了些。“随着离开职业工作,从年龄到心理都要有一个新的调整和适应,恰好能安排在自己多年追梦的诗歌文学的空间上,是寻找生活中新的领域也是对个人爱好的还原。”

就这样,李聪颖重新翻启了又一本阅读社会阅读生活的大书。本来抱着消遣的想法,会会朋友,认识认识新人,无非如此而已。但是,从第一次出面,到越来越多的参与,终发现,这些活动,这个层面上的人群,这些主题的后面,都不是简简单单的文学文化活动,参与的人有做经济的,做企业的,做科技的,当农民牧民的,当职员当工人的,当教授的搞幼教的,从警执法的,当兵行武的,不一定在哪一个场合中遇到哪一个的高人或凡人。其中,起牵线作用发挥载体功能的却是文学、文化,于是就有了唱支歌曲,朗诵诗词,笔墨书画这样一些事情来衬托气氛,多数都是用自己的作品来表现来表达来施展。

“这是文化与社会的一个侧写,内里有各种经济的元素,诗文的元素,有企业文化的外延,也有我们这类金融文化,中央银行文化的写真。”

起点从诗文开始的,聚合的表象似乎也是为诗歌书画而来的。那一边,会场的中心位置表演者依次表演着,这一边,三三五五在欣赏表演的间歇中,互相交流的深谈的,老友加深友谊的,新友加深印象的,活动总是由点到面,由圈(桌)到片。海阔天空,即兴发挥,但李聪颖多数时候都是听的多,说的少,谈诗不多,谈酒不少。

每每活动中,熟悉他的朋友,总会在大家几杯小酒下肚之后,找到一个适合他的话题。而此刻,李聪颖往往可能会由自己的一首小诗当引子,进而给朋友们讲几句关于经济、金融、货币、信贷类的内容,有时从假币切入,有时从财政资金或外汇储备、征信、反洗钱切入,总之,利用难得的机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业内界内的事物介绍给大家。这是最好的融合方式。

“更多的时候是桌上有人向我提出一个经济金融、银行货币的热点问题或疑惑,让我给‘说个清楚’。”李聪颖都会积极热情地迎合上去,“不管说清楚还是没说清楚,总归是说了一下。这个时候,我看着大家的眼睛泛起光芒,心里想着,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这就像在春天的草原上,白雪之上银光闪烁,而这泛起的光泽又一定是五彩七色的。诗给我们带来了美好的世界。”

前些天的一个晚上,北京来的作家朋友,请李聪颖陪他到城外的一个小村子,会会30多年未曾见面的画家朋友。他们驱车十多公里,相聚大青山上“油画部落”。酒落话起,从用牛奶桶来烧制传统的蒙古族石头烤肉就谈到了热播的中国诗词大会,从油画创作就谈到了绿色信贷,从画家的这个创作基地就谈到了自治区政府几年力举的惠民工程“美丽乡村(苏木嘎查)”。这个工程,李聪颖参与了政策的落实,还曾从文化文学艺术宣鞯慕嵌龋应邀为征文活动创作诗歌《面带微笑的牧民》。

“很多事情事物事件,细细想来,就是这么一分为二或合二为一的。我们生活的社会,我们开创的事业,我们追逐的理想,包括我们的爱好与素养,不都是这样一个若即若离不即不离的逻辑体吗。由此,”我清晰地记起一位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写下的:‘我写作,是为了/让唯一能浇灌我内心的泉水继续流淌‘,‘大地是尘埃的列车/只有诗歌,知道迎娶这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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