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是”比“所有”更重要

时间:2022-08-23 01:03:27

人生,是一个不断创造的过程,虽然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其为社会所创造的一切却是永恒的。在创造中,人们总是希望成为物质丰富的“我”,这种“所有”心理可以理解。但更应保持一股积极进取的青春活力,在对社会的贡献中,成为人格完美的“我”,这种“所是”目标值得追求。人生的价值,是物质价值和精神价值的有机统一。一个人对人生价值的追求,如果仅仅停留在个人物质需要的满足上,这种“所有”式的人生价值还不完善。追求真、善、美的高尚品格,掌握服务社会的知识和才能,这种“所是”式的人生价值必不可少。一个人只有置身于社会与人类进步的伟大事业中,才会迸发出灿烂的生命之光,才会获得最大的人生价值。

“所是”与“所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人的“所是”,是一种内在的素质修炼,呈现一种自然的存在状态,由不断的成长而达到丰足自在,从而获得内心的宁静与生命的乐趣;人的“所有”,是一种外在的财富欲望,它往往用金钱来衡量生活的质量,有时超出生存的基本需求,不遗余力地谋取可有可无的东西,结果心纡结而不解,神惶恐而不安。

战国时期的思想家孟子认为,君子所得于自然的仁义本性,即使行政于天下,却不能增加分毫;即使穷困于家中,也不会减少分厘。在人生中,作为“我是什么”的“所是”,比“我有什么”的“所有”要重要得多,也更为本质得多。一个人的品德与才能等等“所是”,是任何力量也剥夺不了的一种真实的拥有;而一个人的财富与权力等等“所有”,却是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的一种暂时的占有。因此,人的一生,还是应该通达,把“所是”看得重一些,把“所有”看得轻一些,物质上如果保持恬淡,精神上就能有更大的空间去丰富自己。

《荀子·修身》中说:“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矣”。一个人真正的完美,不在于他拥有什么,而在于他是什么。品格比财富更重要,如果一个人丢失了自己的灵魂,那么即便他得到了整个世界,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事实上,只有真实的自我,才能让人真正地容光焕发。当一个人只为内在的自己而活着,“于世少所求,俯仰有余快”时,这种“所是”是难能可贵的。

富兰克林和爱因斯坦,两人都是关注“所是”,淡泊“所有”的科学家。富兰克林在电学、物理学、植物学、数学、化学等方面,曾有许多贡献,并且是美国独立运动的坚强战士,参加过美国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的起草工作。可是,他从不考虑“我有什么”,而注重“我是什么”,一直以自己曾是一名印刷工人而自豪。他在为自己写墓志铭时,只写“印刷工富兰克林”,只字不提自己获得过的众多荣誉头衔。爱因斯坦认为“人是为别人而生存的”,常常为自己“占用了同胞的过多劳动而难以忍受”,并且多次表示:“人们往往注意我们发明了什么,有哪些著作,实际上,我们这些人的道德行为对世界的影响,从某种意义来讲更大。”

生活中,我“有”什么,是人们经常谈论的话题;而我“是”什么,却较少为人们所关注。这种重“所有”,轻“所是”的现象,是对人生幸福的一种误解。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曾经说过:“幸福不在于占有畜群,也不在于占有黄金,它的居处是在我们的灵魂之中。” 生活的幸福,不仅包含着享受,更意味着创造,“所是”才是创造的基础与源泉。

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对“所是”与“所有”,也有一段形象的比喻:“人的生活应介于理想和普通美德之间,我们所希望的是,到我们家来的客人,赞颂的应该是我们的为人,而不应是我们家中的陈设。能够视陶器为银器的人是伟大的,视银器为陶器的人也并不稍少一点伟大。”

宋代教育家程颢曾有诗云:“水心云影闲相照,林下泉声静自来。”生活的底色总是那样的自然与纯正,尽管“所是”那么朴实无华,“所有”往往光耀炫目,我们还是应该坚守自己的精神家园,把脚步踏在创造的节奏上,努力成为一个最好的自我。人的生命只有创造与奉献,才能赋予生活以意义,并具有永恒的价值。

《易经·系辞》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文中“所是”指向的是精神世界的价值追求,即所谓的“道”;“所有”侧重的是器物层面的物质财富,即所谓的“器”。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可见对“所是”的追求最终造成的是肩负道义的完善人格与精神境界,而对“所是”的标榜则不足以真正充实、恢弘生命的厚度与深度。又曰:“君子不器”,“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更足见智识之士“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道德理想主义追求。“朝闻道夕死可矣”,则申明对“所是”的终极追求最终可以取代对一切“所有”的根本——生命的执着而成为人生的唯一意义。

古今中外,正是无数“是其所是”以致弃其“所有”者的牺牲奉献,才令人间正义永驻、正气长存。

言:“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即使平凡如你我,可以“一无所有”,但断不能“一无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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