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昱 将城市转入地下

时间:2022-08-22 02:59:55

束昱 将城市转入地下

一个地下空间专家的城市观

束昱梦想着每个城市都有个巨大的地下“城市",有阳光,有绿色,有小桥流水,有城市的风情古韵,有着城市的全部“秘密”。

束昱的视线永远比大多数人“低”2米,作为一个研究地下空间30年的学者,束昱大部分时间和注意力是陷在地下空间的。仿佛是一个成年游戏玩家,他梦想着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城市”,在这里有阳光,有绿色,有小桥流水,有城市的风情古韵。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城市的全部“秘密”,比如城市的交通设施、仓储设施和基础设施,都可以埋在地下,那样我们才能拥有宽阔而绿色的地面空间。

柬昱并不掩饰自信,他认为自己是“地下空间”专业中年人中的领军人物,“老一辈的专家创立了这个学科,他们的成就是我们都没法比的。”柬昱认定“地下空间”专业迫切需要一些领军人物。“需要一些眼界宽广的人,我们才有可能更加全面、更加系统地去思考问题。地下空间建设本来就是一个涉及城市规划、建筑、心理学、法制方方面面的系统工程。”

阳光、绿色、流水

上海地铁1号线人民广场站,它的顶部是一个采光的顶棚,在那里抬头仰望能看到阳光,这是中国唯一一块有阳光的“地下空间”。而柬昱试图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想象到处都是阳光的地下空间。“通常人类在地下有‘不适感’,有特殊的心理需求,我们可以通过地下空间环境的营造来消除这种不舒适的感觉。比如地下空间里可以同样有阳光、绿化、雕塑、活动的流水……这方面研究我们与国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在日本有一条著名的钻石街,是一个与地铁车站连接的地下商城,在那里一条60米长的玻璃长廊,是拱廊造型的玻璃顶把阳光“引”入地下,然后是一条300米长的地下公共步道,整一面是侧墙,侧墙的顶部是半开敞的,往上有一排通到地面的玻璃窗。绿色植物一路从墙攀沿往上到天窗,绿化的下面还有很多可供儿童把玩的玩具壁饰,镶嵌在墙上的喇叭,一摁,就能发出声音来。地下步道的另一边,是一条流动的小溪,小溪的上面是一座座桥梁,跨过每座小桥,都能到达一个商店。人们在这里购物、休闲、约会,或者匆匆地从步道一头的地下车站进入,然后又匆匆地拐入步道连接的一座座大楼,通过电梯到达电梯的某一层,继续他们的繁忙。

身为同济大学地下空间研究中心副主任的束昱教授,在1970年代末就开始学习研究地下空间,1989年,他到日本做访问学者,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发现在那里,地下有储物空间,“交通换乘时,你需要将随身携带的大物件存放,在日本的地下街也好,地铁也好,它有一种专门存放小东西的箱子,给你储物;那里有‘二手空间’,包括你用过以后不要的东西,比如你看过的报纸、不想要的雨伞等,它都可以给你创造空间,让你留给有需要的人再使用;那里是路盲的天堂,在每一个车站,它都印有印刷品,上面包括车站的地图以及车站上面周边的设施。你拿着这张纸,就可以到上边去了解有什么样的特色。”

两个礼拜前,束昱坐上海地铁4号线,他看见一叠厚报纸放在那里,有很多人去取阅,然后就在车厢里读,那样的氛围让他想到了“安静地阅读”一直是日本地铁的一大特征,他很喜悦这种阅读的氛围也能在我们的地铁中看到,因此他拍了好几张照片来作为日后的参考。

地下城的未来

不久的将来,游人可以自由地在著名的外滩建筑群穿梭,享受以人为本的地面空间。供行人行走的外滩地道将拆除,除了预留2至3条车道以外,其他用于通车功能的外滩道路将全部转入地下。北外滩则在沿江建筑后退后,将城市相关设施转入地下,如将各种管线集约化、廊道化,全部入地。

这是柬昱在最近一次公开会议上对大家宣布的。他说如果人们可以大胆想象,那么上海的交通动脉南北高架、成都路高架都可能藏在地下。这不是梦想,美国波士顿已经把全部高架道路拆入地下了,而韩国把高架桥拆掉,在地面恢复以往古河道的面貌。

“我们国内的每一个城市,每一种类型的城市,都有一个基本建设用地的标准,比如说人均城市建设用地100、120、150平方米,就是说人在城市占有的空间的量是有限的。如果你把一些设施放在地面的话,你就挤占了人均占有的空间。如果把一些设施放到地下的话,你就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因此,城市地下空间开发最大的目的是解决城市开发过程中必备设施、服务的空间瓶颈,确保城市高效率地运行,把支撑城市发展的基础设施,比如交通、供电、停车场、管道、仓储、污水处理等移植入地下。

在广州和深圳,到处都能看见人行天桥,在每个城市也都能发现“高架路”是城市规模的标志。毕竟“人车分离是解决交通问题的最快速的途径。我们只想以最快最省的方式解决一切问题。有一种经济的价值观在影响着我们。地下管线很复杂,地下工程繁复,都造成了建造地下空间的高成本。所以权衡之下,我们对地下空间的开发就非常有限”。

美国芝加哥有一个很好的案例就是为了防止城市中心地区积水,在地下建立雨水调剂池,在短时间大暴雨的时候,通过雨水调剂池,排走地面积水,而那些水稍稍加以处理,经过沉淀,然后简单地处理,就可以用于城市的浇灌、冲洗等,十分经济可行。在中国,无论是上海还是广州、深圳……这些经常遭遇暴雨的城市非常需要这样一个雨水调剂池,“但是大城市的改造是需要花大笔钱的。也许我们在世博园中尝试一下。”

束昱很清楚,要达到他理想的地下空间的利用状态,需要经济发展达到一定的层面。“这样一个美好未来,我们可能还要20年,那是城市建设的高级欲望。”

“这是一个系统工程”

从去年年初到现在,束昱作了将近10场报告,都把主题定在《地下空间与和谐城市》,研究和谐社会、和谐城市的特征,研究地下空间对和谐社会、和谐城市的贡献,一言以蔽之,他认为地下空间的建设是一个需要讲究和谐的系统工程。“我们现有的城市管理体制,通常是一个部门负责一个方面的建设,缺乏系统与系统之间的整合,在空间上面的节约化。因此要从规划的层面来解决这个问题,要从法制的方面来限制问题的发生,我最近也在研究法制和机制方面的问题。毕竟,地下空间一旦建成,你要再去改造它,付出的代价更大。因此只有系统开发,才可能更好地开发和利用地下空间资源。”

束昱相信“研究地下空间实际上是研究城市,研究城市就是研究社会,因此无论宏观、微观都要作一些探索”。在束昱的眼里,几乎所有的事都和他的地下城市有关,所以他始终需要保持宽广的视野,包括政策法规、体制、产权、商业经营、投资关系、社会文化、建筑规划、节能降耗等等,宏观的,微观的,纷纷繁繁。

他订了几份报纸,每天翻阅,看到重要而有兴趣的其他领域消息,就打上勾,让助手通过网上,把这些信息采集下来,分门别类地进行编辑;他有八九个研究生,通过专业的期刊,不间断地收集当今这个领域里的各种动态、专业的文章。此外,他是一个照相机从不离身的人,每天都把相机放在包里,甚至和太太、女儿逛街的时候也带着,他时常对她们说,“你们去逛吧!我要去拍两张照片。”

束昱的资料室里有几万张照片,那些照片记录了上海乃至中国城市空间发展的微妙变化,在他看来,做地下空间就要研究城市,研究社会,例如空间环境对人的心理的影响这样的微观层面也是需要探索的,因此他需要在拍的过程中去捕捉一些新的发现和新的感悟。

学校安排束昱负责一个家庭装修的公司,而他竟然觉得家庭装修的研究对他的“地下空间”规划同样有着借鉴意义。“比如家庭里面有一个共享空间一一客厅。它需要满足家庭成员共同的需要。这个时候你就需要了解家庭里面各个人对客厅的需要。通过了解以后,把这些归纳起来,然后再把国内外对于这种类型的家庭,它已经创造出来的功能与空间布局和艺术氛围综合起来加以比较,一方面是吸取一些东西来为这个客户服务,另一方面就是对这个客户进行一些引导,让他们形成一种共识,形成一种对新的生活而且是一种比我们进步的生活的发展的这样一个未来的景象,给他进行引导。如果我们要在地下空间建一个小的广场,就相当建一个客厅了。我们可以效仿一些客厅设计的规律。”

上一篇:误读的利润与误读的快乐 下一篇:鲍鱼城市 第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