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给你热泪横流的机会

今年38岁的张杨已经过了叛逆期，平和而内敛的表情里看不到一丝昔日摇滚青年的影子。他和美籍制片人罗异好比一对双簧搭档，张杨在说，罗升在比划。曾以《爱情麻辣烫》、《美丽新世界》、《洗澡》、《走到底》等片掀起“艺码”风潮的罗异显然很熟悉中国规则：“《向日葵》是一部爱情片，里面有很多的爱和情：父子情、母子情、夫妻情、朋友情、恋情……我们不希望媒体把这部片子说成是文艺片，因为文艺片给人的感觉是‘沉闷’，这样会影响票房。”

张杨与罗异合作的《爱情麻辣烫》用300万元的投资换回3000万元的票房；《洗澡》投资300万元人民币，国内票房1800万元人民币，国外收回1000多万美元。而这次《向日葵》的投资是1200万元。8月25日《向日葵》广州媒体试映会上，张罗二人都对这部电影充满了自信和期待。9月，《向日葵》将分别参加多伦多电影节和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11月前往釜山电影节。

很多人都以为《向日葵》就是张杨的自传，从张杨的曾用名“张向青”以及扮演“儿子张向阳”的三个演员共同的圆脸大眼睛的特征，作出这样的推测很自然。

片中的父亲是个不得志的画家，一心想让儿子学画画，完成自己竟的事业。儿子在父亲的强势阴影下被迫学画，虽然企图反抗，但最终如父亲所愿成了一个画家，并办了画展。电影中，张向阳的画作分明就是当代画家张晓刚著名的“波普”风格油画《大家庭》系列。那些看似凝固、呆板的人物图像，实际上传递着儿子心中的怒吼：“你总是按照你的需要要求我，从来都不问我自己喜欢不喜欢！”这是典型的中国式父子关系，父爱深沉而暴力，儿子在父亲的强权下成长，内心叛逆，但最终仍不得不归顺父权。张杨举例说自己和父亲的沟通就很少，两人更多的是从对方的电影里相互揣测。张杨母亲告诉他，父亲看了《向日葵》之后好像有点生气，笑问片尾父亲的不辞而别是不是在给他指明出路。

从写剧本到最后一个镜头的完成，张杨花了3年时间。的确，这部影片容量很大，可以拿来说事和发挥的线索很多：你可以说，《向日葵》寓意丰富，探讨了人性，探讨了家庭关系，甚至探讨了青春成长和老年人的生活；也可以说，《向日葵》成功地将个人经历和大时代大历史相结合。这部影片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很多，被谈论得最多的是其中的父子冲突和含蓄而微妙的东方式人情关系的表达。

不管是编故事的手法还是讲故事的导演方式，张杨都没有选择那些戏剧性很强的路子、《向日葵》有几场戏其实还可以更煽情的，比如儿子第一次开口叫“爸”、邻居的猝死、片尾出现的向日葵等等，都是点到即止，既没有让片中人物激情拥抱，也没有响起音乐给观众热泪横流的机会――眼泪仅仅只是在眼眶里打个转，就被剧情消化了。

张杨与张向阳的经历其实不太一样，张杨的父亲张华勋是名导演，这使他从小就立志做导演。1986年张杨曾败走中央戏剧学院，无奈进入中山大学中文系，第二年中戏87级额外招收插班生，张杨再赴考场，终于如愿以偿。毕业后他凭处女作《爱情麻辣烫》一举成名，两年后的《洗澡》更是好评如潮，张杨说：“我想用电影胶片未记录我们这一代的成长故事，从而折射出1970年代至1990年代人与社会的变迁。”

张杨说：“我不是拍不了几千万美元的大片，实在是因为兴趣点不同，比如我喜欢家庭类的题材，而这类题材不需要太大成本，”张杨不在的时候，罗异解释道：“我给他找到过2000万美元的投资，但是他没有兴趣，我只好算了，”张罗二人的共识是：不拍农村片和武侠片。

目前的中国电影格局中，家庭故事还淹没在《七剑》、《神话》等的传奇光芒之下，而美国人罗升说：“中国好的故事太多了，能讲的故事太多了。美国也好，欧洲也好，现在能讲的故事都讲得差不多了，而中国有无数个好故事还没人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