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满白花的一种树(组诗)

时间:2022-08-20 02:19:55

开满白花的一种树

我一路上看着

开着白花的一种树

开着细小的白花

有一种伤感的气氛

那些树冠

恬淡而轻

我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

在什么地方

也看过这种树

也有这种淡淡的白花

这肯定是什么出了问题

譬如记忆

譬如我母亲的突然去世

但我一定见过这种

开着白花的树

它们粉粉的

静静的

一直都是这样吗

一直都是这样

我越来越像我父亲

我越来越像我父亲

他们都说我

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看上去就像一个老人

他们都说我

和我父亲

看上去就像一个人

我承认

我继承了我父亲的

坏脾气而且

我还承认

我和我父亲在一所

老房子里生活了多年

是啊什么都会改变

然而什么又都没改变

我感叹父亲养了那么多

的植物

而我什么也没学会

他们说我像一个老年人

也就是说我们都会有

老了的那一天

我也会患上

纠缠我父亲一辈子的

风湿性关节炎

黄昏中的对话

已经三月了

有些花还没有开放

我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些花都是些什么花

有些人都走了

我说到了黄昏

以及被我们称为野外的

一个地方

我说到了蜂房

你躲着

我又说到了一张

雨后的蛛网

但是天晴了

我现在还不想带你去

有水的地方

不想说蝌蚪都死了

我不止一次地向你描述

黄昏的那种温暖

我的影子漂亮极了

我可以一个人来到山上

在山风中哆嗦

然后就可以说

山风真大

大得可怕

我们

我们坐在亭子里

风灌满了我们的身体

我们一直就这么坐着

等待黑夜降临

松树是我们喜欢

的一种树

山坡上除了松树

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树

松树是和我们有一种

默契的树

我们很想说说那些

只在天黑后发生的事

但我们有一些秘密

我们怀着对月亮升起时

那种恐惧

我们能够感觉到水里

有一种有爪的动物

我们的胃里已经

很久没有结冰

我们观察到了

那些草茎的颤动

我们会慢慢失去

多余的肢体

月亮的那种圆

令我们在黑暗中吃惊

返回

所有的房间只不过是

一些箱子

装着身体和身体的梦

因为孤独

他买来金鱼

他渴求一个金鱼之梦

一个圆圆的大玻璃罩

之梦

他已记不清这一生换了

几次房子

他带着他小小的青色的胎记

去旅行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

一个寄居物

他至今恐惧童年的一堆

彩色的蛔虫

那老房子里的一次迷路

一块红砖下面

一只有病的蟋蟀叫着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在巷子里

走着

至今没有尽头

一个梦

你说这个城市里

有一个地方你不能去

你说这是一个秘密

你说你总是在那儿迷失

方向你说那儿

有那么多相同的房子

和巷子但你又是

如此迷恋那儿

的石子路以及一些

老房子但你总在

那儿迷失以至你

无法回来

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

孩子从此默默地

呆在家里

你说那个地方有很多的

老年人几乎痴呆

他们热衷于养小动物

或者种植无数奇怪的植物

你每次去的时候夕阳

总是照着屋顶

仙人掌在开花

墙上坐着病人

你只能通过拐弯甩掉

自己的影子

而总有一个人带着一只狗

在巷子尽头吓唬你在那儿

时间是一种病

你只有默默地留下你的湿迹

从此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呆在家里无法出去

我们坐在江边

我们坐在江边

想起一些只有到了江边

才会想起的事

风很大

抽一支烟

风很大

你说去年覆盖着今年

风一直

就这么大

我们坐在一层一层的

芦苇里面

风吹着芦苇

我们有一些想法

我们本来就可以

一直这样坐在江边

沉默寡言

落日

像往日一样辉煌

我们就坐在落日里面

我们一起说

去年覆盖着今年

落日

像掌纹一样温暖

雨夜观感

我在雨夜里有

一种疯狂

那是雨水敲击着

一只油桶的疯狂

我穿着雨衣走在一条

凭借着手电筒照亮的

路上

所有的表面都是

寂静的

但下水道里

有人在说话

雨水是为某人的一个

无可发泄的夜晚

安排的

一座公寓太深

太大

总有一个激烈争吵的家庭

看起来幸福

但都疲惫了

都有无数的漩涡在转

天黑了

城市的一边是青山

一边是火葬场

你带着小小的欲望

飞呀飞呀

像纸灰一样飞呀飞

像丢了魂

我们都是没有灵魂的

但都有欲望

我们喜欢和逃学的

孩子玩

和风中的纸片玩

天空是说不出痛苦的

一片蔚蓝

在晚风中

我们很快有了一种

天黑了的

在晚风中

在晚风中

我们和你死去的亲人

上一篇:漂流瓶里救美女 下一篇:经济增长是否能自动解决环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