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拒绝财富

我们经常会遇到瘦人,问他们如何保持身材,常常得到“不忌口,不节食,不运动”。这真让人羡慕嫉妒,因为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喝凉水都长肉”。脸会越来越大,男人的腰,女人的臂膀、大腿,也不断堆积脂肪。

人为什么要有脂肪?进化论说,是因为在进化过程中,我们的祖先经常处于饥寒交迫中,那些不能靠脂肪储藏足够能量的个体,很难挨过寒冬和饥荒――这多少能让我们心理平衡一些,今天说的好身材,在远古并不令人羡慕和赞叹,反而要被担忧和同情。久而久之,人类就形成了储藏脂肪的基因:节约基因。也就是说,积累脂肪已经成为我们的本能。

哈佛商学院有位特里・伯纳姆教授,最近和别人写了本书《本能》。据说,这是第一本把达尔文理论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去的书。在书里,特里把脂肪称为“货币”,而人就是“账户”,发胖则说明这个“账户”的节余在不断增长,这似乎看起来很美。既然积累脂肪货币是本能,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变胖,那积累真货币是不是也应该成为本能,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变富,这样岂不看起来更美,而且这在进化论中是成立的。但事实并非如我们所愿,更糟糕的是,我们甚至只拥有拒绝财富的基因。那些破坏我们理财计划的行为,就出于我们控制不了的本能。这就让我们纠结了。

难以储蓄!几乎所有教人理财的书,都会说节俭、储蓄是致富基础,但统计数据说明,人们对此置若罔闻。美国近期创新高的储蓄率只有4%,也就是说,美国人挣100块只存4块钱。中国居民储蓄率高达百分之三四十,但那是在养老、医疗、住房高压下的被动选择,充满无奈和悲伤。也许另一些数字更能说明问题,一项针对中国青年的调查显示,2009届大学毕业生中,竟然有22%是“月光族”,还有8%是“负翁”,他们的通病是大手大脚地花钱,不知储蓄。

人为什么不能本能地存钱?进化论说这是可能的。特里认为,是因为货币出现得太晚了,以至于人类还没有来得及形成这种基因。人类已经有上百万年的历史,而第一批铸币出现,已经是公元前7世纪的时候了,在其后的两千年间,人类还一直在怀疑、抵制它。在货币出现前的百万年间,人类只储蓄能量,稍后则只交换可以消费(有用)的东西。人类和金钱发生关系的时间太短了。按照特里的研究,“我们的大脑是由基因构筑的,而这些基因中不存在金钱世界的优胜者。在往身上增加脂肪这方面,我们拥有强大的本能,而关心金钱的本能还没有来得及演化出来。”为了说明这个道理,教授还举了一个例子,儿童会怕蛇而不怕枪,怕蛇就是人类的本能。但在1998年,遭枪杀的美国人有3万多,而被蛇咬死的不到两打。

我们什么时候能拥有存钱的基因呢?“再过一千代或许有可能,但肯定不是如今这个会计年度。”

逃避工作!储蓄之外,工作也是增加财富的途径。工作,似乎只有工作,才能保证你的财富每个月都能增加。我们应该本能地热爱工作,实际上,你知道的,工作并不美好,我们都在想着逃避工作。法国政府最近想提高退休年龄,让人们多工作两年,结果怎么样呢,法国人愤怒了,他们以不工作的方式抗议,闹得不可收拾。

英国畅销书作家德波顿有本书叫《工作的颂歌》,书中说:工作的存在是为了让我们不再惦记着生命的徒劳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也许德波顿写的和别人感觉的太不一样了,这本书遭到《纽约时报书评周刊》的恶评。书中的这句话,也远不如相关评论流行: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工作是我们憎恨的一种乐趣,一种让我们脚步变得轻盈的重负,一个没有它我们就无处可去的监狱。

但我们大可不必为这种心态自责,因为不愿工作是我们的本能,我们拥有进化来的“懒惰基因”。按进化论的解释,在自然界,懒惰者更容易生存――食物如此难以获得,能量如此难以积蓄,一旦得到了,就不应该轻易浪费。所以,从狮子到老鼠,动物们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休息和睡觉。进化不但偏爱懒惰者,还会对随意浪费能量投去严厉、警惕的目光。“那些对能量进行不必要浪费的个体怎么样了呢?他们死了,他们的基因也跟着死了,我们是那些慎于活动的人类的后代,我们也遗传了他们储存能量的基因。”特里的话安慰了我们自责的心――工作要消耗能量,这违反自然法则,出于本能,我们就应该待着不动。

所以,尽管有很多励志书告诉我们“成功人士的N种习惯”,教育我们在工作上要积极向上,对大多数人来讲,工作还是令人沮丧的,充满被迫感和失败感。这是理智和本能拧巴的结果。看看美国人吧,他们认为的财富自由就是,能够提前退休。

盲目投资!持续投资当然是财富成功的最佳途径,但当我们做投资,尤其是投资证券市场时,我们最大敌人恰恰是我们自己的本能。

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学院有位奥迪恩教授,他研究的学科叫行为金融学。通过对个人投资者的研究,他发现“个人投资者犯下的许多错误,其根源都在于他们对自身所处的不利位置缺乏认识。”他列举了一些个人投资者的通病:过度自信,每个人似乎都总是倾向于认为自己优于常人,并且受到命运的垂青。盲从大流,就像小孩子喜欢争抢别人玩的玩具一样,投资者也会追逐别人热捧的股票。固执己见,往往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大量买入股票。

为什么我们在投资的时候难以保持理性,为什么我们不能看清自己的不利位置?因为贪婪和恐惧。而这两点都是我们的本能。特里说“就像其他行为一样,贪婪基因的进化依赖于古代环境。当难以避免的厄运以饥饿、干旱或疾病的形式到来时,什么人更可能生存下来?我们之所以骑着快乐的脚踏车,是因为我们是那些贪婪人的曾曾曾孙。”恐惧也是如此,在荒蛮时代,更小心谨慎的个体,会减少风险,得以更多的生存机会,以至于逐步进化为恐怖基因。

最好不要以为你能像巴菲特那样“在别人恐惧时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恐惧”,并以此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他们只在巴菲特那里才是利器,如果觉得自己有优于常人的投资技巧,奥迪恩说:“请记住,这十有八九是在自我催眠。对于普通股民而言,购买指数基金才是上策。”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鼓吹基因决定论。更多因素影响着人生,对财富也是如此。况且,有些人类学学者压根就不认为有本能这回事。哈佛大学的另一位教授思金纳就否定人类有内在的行为模式,他认为人的行为都是因为学习而来的。不是吗,尽管本能让我们储蓄脂肪,还是有些人能够控制体重,尽管本能没让我们储蓄金钱,还是有些人能够财富成功。这就说明,通过有意识的努力,我们还是能够改变一些东西。只是在追求财富成功的过程中,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积累、创造财富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因为进化让我们本能的拒绝财富,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