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近代关警

1945年3月27日，海关总税务司署颁布通令：“查各地应行由海关接收之税警，计有昆明独立第四营全营，重庆警卫大队内两连，西安独立第一营内两连，兰州独立第二营内一连。各地税警经过改编为关警队后，原在云南部队，拟即分配于昆明、腾冲（包括畹町）、南宁及长沙各关区；原在重庆部队，分配于万县、沙市两关区；原在兰州部队，分配于兰州、绥远两关区；原在西安部队，分配于西安、洛阳两关区。除另行分令有关各关区税务司遵照接收改编外……”

关警变迁

近代海关始设初期，因查私任务繁重，各关大多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建立了武装缉私队伍，有些称为巡缉队或关勇队，有些叫做关警队或港警队，业务量特别大的关区还建立了两个以上的武装缉私队。

1933年，经总税务司批准，九龙关关警正式列入海关组织编制。自1935年起，各地海关纷纷效仿，陆续建立关警队加强武装缉私。而此时的九龙关关警人数已猛增至330多人，编为11个队，其中10队为步兵队，另一队为马队，配有良马17匹。1945年后，海关总税务司署整编关警队，加强了正规、系统的训练。是年初，为简化机构起见，政府裁撤原有的缉私署，责成海关专责办理全国货物查缉工作。原在财政部缉私署编制下的一部分税警，也由海关接收，编成关警42队，分配到各关区工作。

此后，关警又在各关区招募人员，编训了若干队。截止1949年，经常派驻各关区的关警共有133队，每队12人，队长、队副各1名，警士9名，伙夫1名。关警队在各关区的分驻情况为：九龙关区34队，粤海关区10队，江海关区11队，拱北关区9队，其余各关区也有少量关警队。

关警队有两大主要任务：一是协助关员执行查缉工作，其中关警队处于辅助地位，主要的检查工作由关员负责执行；二是保护关产、履行警卫职务。

派到各关所的关警，由当地税务司或分支关所主任指挥管理，各关区按照需要，可以酌设关警督导员1人，秉承税务司命令督导有关关警事宜。总税务司署查缉科内设有关警股，由一名副税务司主管其事，下设关警督察员数名。关警股秉承查缉科的命令，办理全国关警编练、管理及督导等事宜。

关警队的管理有章可循。1945年，经当时的财政部批准，海关总税务司署颁布了《海关关警组织大纲》和《海关关警管理规则》。前者的主要内容包括关警队的主要任务、编制，各关警队设置以及隶属关系等，共计10条。后者的主要内容包括“通则”、“待遇”、“任免”、“奖惩”、“迁调”、“请假”、“附则”，共计七章25条。其中“通则”中写明：“关警值勤时必须穿着制服佩带证章符号以资识别”，“关警除辅助关员执行查缉工作保护关产及警卫职务外不得单独执行查缉”；“待遇”中则写明：“关警队长予以海关查缉员之待遇，队副应予以海关办事员之待遇，警士应予以海关公役之待遇”，“关警事务专员、关警督察员及关警督导员之待遇应按原有军职阶级比照海关职员薪津规定之”。也是在同一年，《海关关警队证章符号等佩用办法》、《海关关警队军需物品管理细则》先后面世，翌年又颁布了《关警与盐警工作配合运用办法》。

在关警队的发展历程中，人员素质较为理想。队员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由总税务司署从各关调来，二是在本地招募而来。其中调来的人员均已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不少人原来就是军人，退役后投考海关从而当上关警。而且，到上世纪40年代后期，从总税务司署办训练班毕业的关警中，更是有不少人读过军校，具有较好的军事素质。本地招募的关警也多为退役军人，熟悉地情，具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关警进关后，均须参加关警训练班，接受英式训练，包括列队、射击、山地缉私技巧等，考验合格后方可上岗。海关总税务司署在上海成立了全国性的关警培训基地，配备专职教官进行训练，有时还专门派员前往香港警察学校接受强化训练。九龙关、江海关等关区也成立了各自的关警培训基地。

关警队的武器装备也较为先进。建立初期，关警队即配备了英式长、短枪，较当时军队使用的武器还要先进。上世纪30年代中期又配备了一些左轮手枪，到上世纪40年代后期，关警队已经拥有武器近40种，其中有轻、重机枪，步枪，手枪等，火力相当猛烈。

组织管理方面，关警队经历了较大的变革。初期建立的关警队由洋员管理，从上世纪20年代起，才逐步改由华员管理。在行动纪律上，关警队基本依照军队标准要求，对不听指挥或有工作过失者，队长及关员可予口头或书面警告，或于全体警员前加以谴责；遇有重大行为不正者，则立即报呈上级予以除名。另外，为避免警员贪污受贿，关警队还实行定期轮换制。在工资待遇方面，关警薪水虽低于关员，但仍较其他部门优厚，故关警一般均希望保住职位而不图他去。

关警队的查私方法主要有四种。一是巡缉：由关员率领关警巡逻队在走私活跃地带不定时巡缉；二是埋伏：在重要路口或沿边界交叉地带，选择有利地形暗中埋伏，发现走私即予突然包围；三是奔袭：接到有关情报后，随时会同军、警或地方当局前往搜查并索阅贮货应备之证件，凡未办手续或无完税证据的货物均予扣办；四是结合各地海关实际情况制定的特殊方法。

虽然早期的关警队已经具有一定的缉私能力，并在缉私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它毕竟是半殖民地性质的海关制度下由外籍总税务司控制的一支武装缉私队伍，不可避免地存在许多局限和弊端。例如，关警属雇佣性质，大都为维持生计或其他个人目的而来，在工作中缺乏主动精神，有些关警甚至暗中勾结走私分子，受贿放私、集体贪污的丑闻时有发生。

统治时期，摇摇欲坠的政府让外籍总税务司李度把持海关工作，以便苟延残喘。1948年在上海举办的“海关总税务司署关警训练所第一期官警训练班”，每个学员结业时必须书面报告对“党义”之态度，从政治上要求学员坚持“三民主义”，为维护其即将的统治进行垂死挣扎。

而同时，中国人民接连取得了辽沈、平津和淮海三大战役的胜利，攻克南京、解放上海、解放全中国已指日可待。1949年初，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及时提出了“准备力量，迎接解放”的口号，有组织、有计划地领导群众进行保护关产的斗争，关警与港警、税警为保护关产完整、保障职工生活、保卫地方安全做了许多工作，以实际行动迎接人民的到来。

税警故事

上世纪30年代初，当时的财政部为加强税收和缉私工作，由财政部缉私署定额编制税警，挂靠到各地海关工作。其主要职责是稽查和管理港区货栈，巡视和查禁无证明、无提单货物运出货场或用船私运，并防止逃避海关管理的偷逃关税行为。

1937年3月20日，日本浪人用铁棒殴打抄班人员，一人断臂骨，三人伤头部，100多袋铜元被日方夺走。税警无法在日军占领的码头执勤，呼吁政府维护、保障税收、武装缉私力量。江海关向日本领事馆提出强烈抗议，指出日本走私人竟敢公然威胁、殴打关员，横行无忌，要求日方充分保护海关执勤税警。为此，从1945年起，海关总税务司署整编关警队，加强了正规系统训练，并推出了上述裁撤缉私署、将税警整编为海关关警42队的举措。

虽然税警大部分改编为关警，但有些业务量较大的关区仍保留了部分税警。李度接任总税务司后，又加强了对税警的整治和考核。1946年12月30日，李度签署的海关总税务司署训令称：兹为提高行政效率与适应外勤工作需要起见，定于1947年1月12日，由海关总税务司署举行“税警擢升本口稽查员甄别考试”，所有该关税警均得报名参加。考试科目有：（1）党义；（2）作文；（3）常识；（4）算术；（5）中英文翻译。

1947年1月7日，江海关全体税警委托税务司刘丙彝出面向总税务司求情：鉴于税警服务海关10多年，学识难免荒疏，是否能体会下属困难，建议考试不合格者，仍保持税警岗位或同等工作之职位予以任用等情，请求改订办法。李度很快回复：仍应遵照原办法执行，惟念税警服务多年，所有考试不及格税警，可由各关按照业务需要及该警等以前服务成绩，尽量安排，如成绩不良及无法安插者再行呈请核示，至于落考者税警编制，应于此项考试后取消。

1947年3月19日，江海关税务司考试结果，未能及格的税警共46名，拟自3月1日起，将不及格税警等全部改为码头工役，支领原薪。该批工役分配如下：邮包收税课10人，各码头验关房26人，收发台1人，候单室2人，行李检查组3人，搜查组3人，庶务组1人，共计46人。

港警风云

天津、上海、厦门、广州等沿海口岸，都曾设立过港口警察。其中上海港港警成立较早，规模较大，其沿革较有代表性。

19世纪60年代，出入上海港口的船舶数量显著增加，黄浦江航道经常处于堵塞状态，偷窃船岸货物等犯罪行为时有发生，外商纷纷要求采取措施。时任海关总税务司赫德于1868年5月4日发出成立上海港港警组织的通知，翌年3月，上海港港警正式成立，总部设在浦东陆家咀的一艘趸船上，船上驻居港警队伍。其主要职责为：保护海关税收，保护航道畅通，防止犯罪和偷盗。

上海港港警组织完全仿照英国伦敦泰晤士河港警组织的模式，以泰晤士河港警当局选派的7名警官为骨干组成，制定了与英国港警相同的规章制度。英国人何威尔（James Howell）被任命为第一任上海港港警监督长。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港发展非常迅猛，为此，海关和港务长于1923年决定改组港警。翌年2月，港警怀德路派出所在怀德路浦江趸船上建立，由工部局巡捕房推荐一名外籍警官担任所长。为加强对港口的控制，1930年港警总部又成立了刑事科，由76名轮船看更员（即便衣和包打听）负责收集情报。1931年继而建立了罪犯指纹档案，以掌握案犯活动情况。港警的最高领导监督长以及刑事科科长、助理警长、各派出所所长、管理公务及巡逻乃至负责消防艇的警长等关键职务都由外籍人员担任。到1937年初，上海港港警已达200人，装备有6艘汽艇，汽艇自水线以上都有装甲，每个窗口都有钢质保护盖。港警力量的加强对航行秩序和安全起到了积极作用，特别是在苏州河内，港警除消除堵塞、限制汽艇航速、不使水花危及他船、维护航道畅通外，还禁止船只向河里倾倒煤渣垃圾。

港警队和关警队是江海关的两支武装力量，分别担任黄浦江巡防和江海关、海关总税务司署（上海）所属大楼、宿舍、码头、仓库的警卫工作。解放前夕，港警队有警卫297人，分驻吴淞、杨树浦、白莲泾、陆家咀和海关大楼。关警队有400余人，分35个小队，分驻总税务司署、海关大楼、兰路支所、杨树浦码头以及汾阳路、惠民路、进修会、虬江路、国富门路、江苏路等处。正副队长中，有相当一部分系黄埔军校毕业生。

1949年初，中共地下支部提出“准备力量，迎接解放”的口号，掌握海关武装力量便是重要一环。中共江海关地下党员在港警队、关警队和税警队中积极发展力量、扩大队伍。5月上旬，港警中的中共地下党员带领数名积极分子，冒险进入敌军站岗的浦东关栈海关军火库，取出10支盒子枪和一些子弹，并用海关汽艇成功地通过了军队严密封锁的黄浦江，将枪弹运入海关大楼。在取得“应变委员会”和海关当局的同意后，他们又从当时的警备司令部拿到了特别通行证，光明正大地从军火库中取出583支步枪、10挺机枪和63箱子弹，搬进了海关大楼地下室仓库。然后，他们抽调出几名港警，晚上在海关大楼4楼秘密训练纠察队中的一般文职人员，教其使用枪支。5月19日，按中共上海市地下市委指示，海关正式成立人民保安队，取代了纠察队。5月20日，上海市人民保安队指挥中心秘密移驻海关大楼，由一个港警小队负责保护。5月25日凌晨4点半，海关大楼正门上方率先挂出了“迎接人民解放大上海”的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