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时量补语及其宾语共现时的分布与成因

时间:2022-08-19 09:21:43

AB

等了你三个小时等了三个小时车

问了他三个小时问了三个小时路

打了他三个小时打了三个小时球

打了球三个小时等了三个小时你

这三组句子都是时量补语与宾语(代词或名词)共现的例子。从语法上看,时量补语表示动作持续的时间,只有表示可以持续、可以反复进行的动作的动词才能带此类时量补语。由于“等”“问”“打”都是表示可持续、可以反复进行的动作的动词,所以A、B组句子都成立。时量补语可以是一个动宾短语,动词还可以重叠,重叠后,表示动作持续的意思更明显。两组句子可分别转换为:

AˊBˊ

等你等了三个小时等车等了三个小时

问他问了三个小时问路问了三个小时

打他打了三个小时打球打了三个小时

带有此类补语的句子的结构特点是:(1)谓语动词后可以用动态助词“了”;(2)宾语的位置:如果动作涉及的事物第一次出现,不说宾语意思就不清楚时,通常要重复谓语动词,宾语位于第一动词后,补语位于第二动词后。例如:AˊBˊ。这类句式就是重动式。重动式往往含有时间长或次数多的意味,语义上显得要加重一些。如果宾语在上文已经出现,或在一定的语境中不说出来所指也清楚,可以不重复谓语动词,这时宾语有以下几种位置:一是当宾语是表示一般事物或抽象事物的名词时,一般位于时量补语后,补语与宾语之间还可以用“的”,有表示时间长的意味。但是在时量成分之后插入“的”字就会产生歧异,歧异与时量成分的所指无关,而与结构层次有关。例如:

述宾偏正

等了|三个小时(的)车等了三个小时的|车

问了|三个小时(的)路问了三个小时的|路

打了|三个小时(的)球打了三个小时的|球

上述宾结构陈述事情,偏正结构指称事物。不加“的”字的原式是陈述事情的,在这个意义上从结构上看,不管是否插入“的”字,都应该视为相同的格式。二是宾语为表示确定的人的代词时,一般位于时量补语前。例如:A组句子。可是“打了球三个小时”“等了三个小时”却不能说。马庆株先生的《汉语动词和动词性结构》中说“时量成分前置还是后置,决定于许多因素:从组合成分的性质上看,时量成分的位置既与时量成分自身的类有关,又与动词的小类有关,有时还与名词性成分有关;从语义表达上看,时量成分位置既与这个时量成分的所指(是指动作持续的时间量,还是指动作完成以后经历的时间量)有关,又与V—N语义关系有关。”并且他把时量成分是否确定,分为确定的时量成分和不确定的时量成分这样两类。很显然我们可以看到“三个小时”是一个确定的时量成分。确定的时量成分既可以表示动作延续的时间,也可以表示动作完成以后经历的时间。在这里“三个小时”既可以表示动作延续的时间,也可以表示动作完成以后经历的时间。马先生认为当名词为人称代词时,时量成分只能后置,并且末尾不一定要加上“了”,还可单说。而他同时又指出:当指物名词时,则时量成分只能前置,不能后置。为什么代词做宾语时,时量补语的位置跟名词做宾语时的位置不同呢?我们从以下几个层面来试析:

一、语义指向分析

在A组句子中动词“等”“问”“打”的语义指向都是代词“你”或“他”,在B组中动词“等”“问”“打”的语义指向是名词“车”“路”“球”;而“等你”“问他”“打他”组合是临时性的,人称代词除指代外没有实在的意义,与动词缺乏关联性,隔得太远就联系不起来了,应该靠近动词。“等车”“问路”“打球”是常用搭配,“车”“路”“球”都有实在意义,在意义上有强烈的提示与动词的关联性的作用,与动词隔开仍然可联系得起来。所以,在“等车”“问路”“打球”等词中间插入一个时量补语“三个小时”不影响意义的表达。

二、层次分析

A组句子可抽象为VPT,B组句子可抽象为VTN(T表示时量成分,P表示代词,N表示名词)显然,T在这两个句式中,不处在同一层面。A组是【【VP】T】——T和P是两个独立的成分。B组是【V【TN】】——TN是两个独立的成分。

三、语法关系

从语法关系上来看,人称代词一般不做中心语,所以“等了三个小时你”这种说法不成立。有时语法现象和语法事实总有背离的地方,比如“同桌的你”,但是,这些例外并不影响语法规律的存在,恰恰相反,可以作为语法规律的补充。在临时用法“同桌的你”中“同桌”和“你”是复指关系,而“等了三个小时你”中“等了三个小时”和“你”并非复指关系,所以同样还是不成立。而在“等了三个小时车”“问了三个小时路”“打了三个小时球”中,“车”“路”“球”都是“等”“问”“打”的宾语,直接关涉的对象。

四、变换分析

B组句子可变换为

等了三个小时的车

问了三个小时的路

打了三个小时的球

等了三个小时的你

在前三个句子中,“车”“路”“球”都是受事施事省略,而第四个句子在语义上有歧异。当“你”是施事时,一般位于“等”的前面,位于后面的“你”不成立;当“你”是受事时,一般位于“了”的后面,主语承前省略。

五、语用分析

从语用上看,“打了他三个小时”中“他”是焦点,“三个小时”是评论。“打了三个小时球”中“三个小时”是焦点,“打球”是评论。在交际中,人们关注的一般是焦点,所以一般把焦点置于前面,说“打了三个小时球”而不说“打了球三个小时”;说“等了你三个小时”而不说“等了三个小时你”。

六、移位分析

本来应该出现的原型结构中某个位置的成分离开原来的位置跑到结构中的其他位置上去了,这就是“移位”。从“等了你三个小时”、“问了他三个小时”、“打了他三个小时”到“等了三个小时你”、“问了三个小时他”、“打了三个小时他”,可以看成是人称代词“你”、“他”从句式中动词后移到句式末尾。从“等了三个小时车”、“问了三个小时路”、“打了三个小时球”到“等了车三个小时”、“问了路三个小时”、“打了球三个小时”,可以看成是名词“车”、“路”、“球”从句式末尾移动到句式动词后。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移动后的句式都不能成活。其实“移位成分”实际上是跟“语迹”相对应的,“语迹”是指原型结构(包括整个结构充当某个句法成分)中的论元成分(即主语、宾语成分)的空位置,移位也就是指这些位置上成分的移动。前面的句式都可以变成把字句,如“把你等了三个小时”、“把他问了三个小时”、“把他打了三个小时”;但是后面的句式就不能变成把字句,例如就不能说“把车等了三个小时”、“把路问了三个小时”、“把球打了三个小时”。可以假设,这类代词也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把”后的,只有特定的动补词组允许主语向动补后宾语位置移位(既经过一个后移过程),并当它重新移回动词前边时才能加“把”。这里“把”的作用还是把一个后移位的名词重新拉回到动词前边来。可以说前面的句式中动词前后都可以出现代词的位置,但是后面的句式中指物名词不能移动到主语的前面,只能出现在后面,位置是不灵活的,受到语义的限制,所以名词是不能前移的。

汉语语法研究的历史表明,由于语言现象的极端复杂,一种理论方法只能解决某一个或某些问题,解释某一个或某些方面的现象,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解释所有现象。人类迈入21世纪面临着新科技革命的挑战,语言学科也不例外,我们应该顺乎潮流,不断更新观念,融入世界的语言中。

参考文献

[1]马庆株.汉语动词和动词性结构[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

[2]陆俭明,沈阳.汉语和汉语研究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马庆株.语法研究入门[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4]刘月华.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增订本)[M].商务印书馆,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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