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 第24期

这是个星期天，一个肚皮呈波浪式的业主出来遛狗。通常保安们对业主笑笑，点点头，问个好啥的。或许，马可想表现得与众不同，当业主经过时，他不但问候主人，还和主人的宠物狗亲热起来。他说，你家的狗真漂亮啊。主人没睬他。

马可也不介意，他蹲下身去摸狗的脑袋，不知是因为把它摸得不舒服，或者这只狗压根就讨厌他，那狗一张嘴，马可“哎呀”一声。再看那只手已经血淋淋了。

几个同事围上来，有的说不要紧吧，有的说，这得去医院打针。马可吸溜着嘴点头，并转脸去看狗主人。那意思是不是主人能给掏个医药费啥的。主人根本没言语，牵着爱犬继续去遛弯了。

无奈的马可请假去打防狂犬疫苗针，这么一折腾，半个月的工资没了。马可好不懊恼。

第二天，当班的马可又看到那个胖子出来遛狗。这次他没表现出热情，表情甚至还有点冷淡，他直直地看着前方，视业主与狗而不见。

“汪汪汪……”让人想不到的是，那畜生不顾主人的拉扯，一个劲儿地龇牙咧嘴往马可身上扑。

这下，主人火了，他说：“都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你看看它，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马可开始没听明白，等听明白了，嘴巴张得老大顿在那里，好像到头来还没听明白似的。

“我这欢欢原来从不咬人，陌生的亲戚朋友都没咬过。”主人一边对看热闹的人讲，一边又说：“都是聘的些什么人呀，这物业公司能搞好才怪呢。”

这期间，愤怒的马可始终没言语，但肚皮早涨得砰砰响了，“狗眼看人低!”大概实在憋不住了，在主人离去的一刹那，马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本来他是压着喉咙讲的，谁曾想没压住，这句话说得格外嘹亮。

“你说什么?”主人忽然回过脸来，凶巴巴地瞪着他。那畜生仿佛也听懂了人话，随着主人的转身，再次不顾一切扑向马可，而且还狂吠不止。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的狗狗眼看人低?”

“你骂我。”

“不，骂的是狗。”

“道歉，你必须给我，不，给我的狗道歉。”主人严肃地说。

“什么，给它道歉?”马可的声音立即提高八度。

“怎么，狗就没有权利了吗?狗就没有尊严了吗?我告诉你，我的狗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的霉倒大了。你今天不道歉，这事咱们没个完……你们经理呢，叫他出来……’

算啦算啦，你就给这畜生道个歉吧!有同事用肘子给马可递暗号。

马可这下傻了，这辈子恐怕最大的稀罕事让他碰上了。被狗咬，还得给狗道歉。终于，无奈的马可低头了，同时整张面孔急剧扭曲，眼瞪得比狗的还大。他缓缓低了头，对着狗说：“对不起。”

正当所有人以为事情即将结束时，说时迟，那时快，马可突然一个探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扭住了狗的脖子和脊背。随着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那只狗挣断主人的绳索，钻出人群，一路哀嚎着斜腰掉跨、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再看马可，他用力吐出一口带血的狗的皮毛，并咬牙切齿地狞笑着说：“这回该你给我道歉了吧!!!”

作者自荐自《特别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