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渥塔维

时间:2022-08-19 03:42:28

回国工作5年后,我又要返回当初访学的国家――加拿大去了。上次是去多伦多大学学习和研究,在英语区,这次是去魁北克大学渥塔维(Outaouais)校区出席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法语区。两次都是在电子资讯时代通过网上查询、选择、联系成功之后成行的。

可是,到了要订机票的时候我才发现,手头的地图和地名资料、周围的图书馆以及网上能够查到的信息,竟然都不能够使我确定渥塔维和网页所绘渥塔维河(Riviere des Outaouais)的确切地理位置,国内的外文资料主要是英文的,其他都是小语种。即使是联合国工作语言之一的法语在中国也属于小语种。不仅学的人少,资料更是奇缺。在这窘迫的时候,我更想起了当初会议约稿的电子函,明明列出了十几个中国人名的,到了通报的与会论文题目和议程安排里,却只剩下我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了。这可是我用法文写的第一篇学术论文呀!想到这些,我越发感到窘迫和不该有的一份重量……

本来,一些属于常识的东西,比如1+1=2,我们不会再去请教别人,可是,要想确凿地证实它,却是极难的事,因而有哥德巴赫猜想那样著名的难题。于是,我们平时习惯启用直觉的智慧。这次我也把这件事看作常识的事去解决,选择了魁北克省中心地带蒙特利尔市着陆,因为我想,法语区毕竟只是一个省区,误差不会太大,相信到时利用当地人的常识便能解决这个问题,路在口边嘛。

我按会议要求的报道日期在前一个晚上当地时间22:50抵达蒙特利尔市机场。下了飞机,过了关,即向当地巡警问好了去渥塔维的长途汽车“灰狗巴”和火车的发车情况,便在机场“枕戈待旦”,以便能够坐上头班车,赶上报到的时间。一日之计在于晨,古人教的没错。但灰狗巴我以前从多伦多去尼亚加拉大瀑布时坐过,这次想体验一下加国的火车。

发展到今天,加国的火车时速比中国的慢多了,这个我从网上查票时便有所了解:从温哥华到多伦多或蒙特利尔,乘火车要走3天,所以当初就不得不放弃想省点钱,飞到温哥华再转火车去渥塔维的想法。但是,在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火车给人的感觉总是平稳、安全一些的,而且准时,不失为观光游的理想交通工具。蒙市从机场到火车站有免费车接送,估计是火车公司延伸的服务。因为,可能是清晨人稀的缘故,到了火车站我才发现,候车的人如此少,合伙打一部的士也可以坐得下,与广州站、北京站等相比,实在不必再发列车的。但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现代化火车站,周围的电讯服务和电子检票管理的严格程度如机场检票一般,也需要出示带照片的有效证件。我很庆幸,在21世纪还有机会在如此优雅的小火车站上搭上了如此优雅的加国火车。

蒙特利尔火车站,不算是小火车站,从蒙特利尔到渥塔维中途还停过两三个设有候车亭的小站。车厢与国内的一样大,我上去却只见五六个人头;在嵌皮垫的木椅上刚坐下来,车便启动了。火车在加国的大平原上很有耐心地、平稳地奔驰着,眼前掠过一望无垦的土地,黝黑的大地上一片片点缀着青绿,但挺拔的树木还没有长出新叶,在火车上也能透过残冬的晨风呼吸到安大略湖春天温润的气息。特别是沐浴着5月早上九十点钟的太阳,让人切实地感觉到大地回春是一首歌,是身心与自然交融的诗篇。你在呼唤她,她在召唤你,优雅奔驰的火车在替你传情。

渥塔维的火车站规模更大一些,有立体交通体系,服务设施更齐全。我在那里吃过快餐之后,便转乘市内大巴到会议事先订好的酒店,准确地说,是先去市政信息中心查询到如何去“四点酒店”(Four Point Hotel),并顺道去了一下市政图书馆,既查询、了解本地学术信息,也呈交上自己新出的英文著作给图书馆收藏。

我是下午4点左右到的四点酒店。会议开幕式和首场专题报告会在傍晚6时举行。从四点酒店到渥塔维校区有会议安排的大巴接送,但没有开幕晚宴,而且晚餐要自理,会议准备中午餐、茶点和闭幕前一天的晚宴。所以,8点休会后,我即到四点酒店对面的剧院吃便餐,并买好了第二天的早餐,这样既快也便宜。时间还是很紧的,因为除去必要的五六个小时睡眠之外,关键是要迫使自己进入新语境,要能够在第二天上午分组会上用我的第二外语发言。这除了反复,充分准备之外,别无他策……

会议代表来自二三十个国家,每个分组也有三四十人。图形、框架、动态、数据库的现代化展示方式加上探讨型的学术气氛,自然让我很投入地捕捉所需的学术信息,特别是从关注过的问题思路入手去思考会议中提出的一些新问题,感觉较易切入、参与和融入其中。但表达能力较低,交流还是不便主动的,而输入比输出大得多,却给我一种收获巨大的感觉。第一天紧张的会议结束了,自己用过便餐之后,我开始有点时间了。

我向服务台要了张本地的法语交通地图,开始沿着四点酒店附近的大街散步,很庆幸自己没有破坏这次国际会议的工作语言原则,尽管会下有几个人是用英语和我交流的。我随意地从第一条街走到了另一条沿河小路上。借着路灯,我查看了一下地图,可以很确定 这就是渥塔维河,在路灯照耀下我看见河水流动的身影,河床很深,波光闪烁,流水淙,湍急而隽永。远处山岗上是大教堂高耸的尖顶,近处是一尊挚奇异的现代童话塑像。我沿河走到了两岸相交的一座拱桥――锅炉桥(Pont desChaudi6res)上,注意到了行人道边上立了一块建桥碑文,上面清晰地灌铸着这样的名称“渥太华桥”(Ottawa River Bridge)。见此,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渥塔维河就是渥太华河。这么说来,Outaouais就是Ottawa罗?!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置身于加国首都了。这让我想起那位机场警察指点我去渥塔维时闪烁其辞的说法,渥塔维就在渥太华河对面,或者说,渥塔维就是渥太华。我低头再仔细看看那张法语地图,在河道中线的一边明明印着Rivi6re desOutaouais(渥塔维河)。它们是同河异名(或说是同河异语之称)呢,还是两名各指称半壁江河?根据英文地图来判断,在英语世界看来,这应当是同河异语之称,因为英文地图上只有渥太华河(Ottawa River)之名。这样看来,Outaouais就应该是Ottawa的法语地名了,起码在历史上是如此的。然而,法语地图则把Ottawa和Outaouais分为相邻的两地,或以Outaouais指Ottawa的一个城区。在梳理这混乱的指称关系中,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加国法语区与英语区之间文化观念的差异在历史中积淀下来,并正在历史进程中逐渐被淹盖,英语的文化势力更咄咄逼人,尽管法语区的人们仍然顽强地坚持着他们的语言尊严,而且尽量尊重英语区的语言文化习惯。特别是在法语区从事服务业的年轻人,大多都是能操法语和英语的双语人,会很主动地提供双语服务。

会后览胜,向来是参加研讨会的另一文化收获。郁金香在花季开得最烂漫,最赋有特色,一株一花,一花一色,纯粹雅洁,呈倒钟形状,色彩品种丰富。5月是郁金香的花季,在渥太华每年都举办郁金香赏花节,旅行社这时以此为名组织首都游便能够拉到更多旅客。这次我正赶上了花期。不过,我是从渥塔维的四点酒店独自步行去的,从晚上散步时没走过的另一条桥――亚利山达拉桥上跨越渥塔维河,20分钟左右就能够走到一个市政主体花园一一大冈花园,那里有郁金香花圃。

第一次是会议结束那天下午去的,郁金香正含苞欲放,有的还紧闭着花口,有的口微启,刚露花蕊,花体好像还被包裹着,有如穿着高领衣的少女,丽质欲盖弥彰。但是,花朵还没有绽放,所以还不大惹人注意。第二天,我一大早告别了四点酒店后,在前往乘坐灰狗巴返回蒙市时又顺路去巡看了一次。没想到一夜春风竟吹开了三分之二的花朵,我看到了郁金香初露春光的美貌,一爿一爿地齐齐绽放,丽日蓝天下花枝迎风招展,一株株昂首朝天开放着,像似对上天歌唱着盎然的迎春曲。枝、叶是纯厚的嫩绿,花朵无杂色,一爿一爿的或单纯的红,或单纯的黄,或单纯的紫,或单纯的粉红色……与周围成片的绿草地相映衬,诉说着渥太华春天的暖意,诉说着对人化自然环保的谢意。

吸足了郁金香的馥郁芬芳,我背上背囊继续前行,希望在下午2点之前看完首都美术馆,然后返回蒙市,因为据网上检索的价目分析,那里的酒店比渥塔维的酒店要便宜20%左右。

国家美术馆以大面积玻璃做外墙,给人第一印象是现代感,但外观没什么特色。其标志性构造是门前广场上高达三层楼的一只金属黑蜘蛛(见题图)。根据这尊名为maman(妈妈)塑像的法国设计者路易斯・布尔热瓦(Louise Bourgeois)的设计记言,它源自母亲性格意象审思、聪慧、耐心、镇静、理智、优雅、细致、不可或缺、有条不紊而实用,如同蜘蛛的品性一般。加国美术馆2004年购得这尊黑蜘蛛作为她的象征性标志,其中似乎也蕴含着对加国美术品格的理解和概括。

加国美术馆展出的馆藏以绘画为主,分常设展馆和季节性展馆,前者是经久的收藏,允许拍照,后者主要是当代创作,不许拍照。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得到最大的收获,我先收集当季展馆的展出广告资料,然后去常设展馆拍摄展出的经久藏品。因为实在难得有机会拍摄真品,而且有允许拍照的告示牌,即使不少游人对此举投以不满的眼光,我还是硬着头皮把160余幅油画展品拍下来了。

下午2:30,我怀着满载而归又依依难舍的心情离开了国家美术馆,带着这批“拍来品”赶灰狗巴去了。从此,我的电脑里增加了一批永久藏品。细细品味这些作品,我觉得用蜘蛛品格来形容这些藏品追求的艺术感也挺合适,特别是审思、聪慧、耐心,镇静、理智、优雅、细致这前7项品格,颇为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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