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拙与养精

时间:2022-08-19 02:36:00

在整理旧物的时候,我见到了一把久违的紫砂壶。我上幼儿园时,爷爷有用过。没多久,天冷了,他嫌不保温,说:“来年立夏用。”然后就把它收起来了。

不知什么缘故,之后,爷爷再没拿出来过,我也忘了,竟藏柜子里了。

这壶――看得我有些压抑――死气沉沉的。

我在一个商人处也见过一把紫砂壶,光滑锃亮,通体透着贵气。即使不放茶叶,光冲白开水,也会有茶香。

我说:“这样神奇,一定很名贵吧?”

他笑:“便宜,只是养得好。”

金石玉器书画一类得养,茶壶也要?他说,茶壶缺光泽,是因为不常使用。另外,茶壶不能放柜子里,要放在空气流通处,不能接触油烟,尽量不泡劣茶……

买了一把小葱,原想都存冰箱的,又怕用时不便,就找了个有缺的杯子,加些水,一小半就这样养着。

当日,因私事出了远门,回来是三天后了。

一开冰箱门,一股子刺鼻味,那些葱都已泛黄、枯瘪,好些还烂了。一番拣择,还剩一半像样的。冷藏不成,那杯子里的呢?青翠欲滴,竟比买来时还茂盛些。

久了,养葱有心得了:要带泥的,洒浅浅一层水,两颗细盐,隔两天换一次水。

祖宅的两扇大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似乎不需多大劲,一拍就会碎成片片。围墙像被野猪拱过似的。水泥地尽是坑,积满了泥浆水。左邻右舍的房子都已塌了,爷爷搬得最迟,第二间屋只剩一半了,就第一间勉强撑着。

院前的茶树死了,墙角的兰花也不见了。

“没有人住的家,就这德性!”回来后,爷爷这么说。

这是两年前回去时见到的。如今都已塌完了吧。我想。

读大二时,因为兼职,下班晚,回到学校食堂已关门,所以经常到后街吃炒年糕。老板娘很热情,分量也多。一回生,两回熟,于是,我就成了她的固定客人。

后来,分量一次比一次少,一片两片,都要权衡过。

有一日,我路过。“来啦,炒年糕啊……”她还是笑呵呵的。

我只一笑,摇摇头。后来,再没去吃过,我受不了这样的方式。

又有一日,我迎面路过,她装作不认识――我也是。我们就这样,从陌生到熟悉,然后又回到陌生。

高中的时光,苦也快乐,所以,最让人缅怀。

晚间回到寝室,对面床的哥们跳到我床上,我俩共用一支手电筒,复习功课。

其他人还会问我一些关于武侠小说的事。我金庸、古龙武侠小说看得多些,也有过一些研究。比如:“乔峰、郭靖、杨过、张无忌这几个大侠有什么不同?”“众多女主角中,最喜欢哪个做自己的……”

兴致浓时,真不怕查夜老师来抓。好几次,我们叫了外卖。隔壁床的哥们,牛高马大,会翻墙去拿,而等着的人,心里一样刺激。

刚毕业那会儿,联络还比较勤快,后来,在大学认识了新同学,就与老哥们联系少了,再后来,就断了。意识到了,不是没想过继续联系,而是不敢,比如那一回。

那一回,我急着在文库下载一个文档,币值没有了,在QQ上向高中室友求助。

他说:“你几年没跟我联系,突然跟我说这个,该不是盗号吧?”于是,要我回答他高中女朋友的名字。

好尴尬!亏得当年交情深,否则他可以说“我也没币值了”。

一个远房表叔和媳妇原是患难夫妻。

表叔说:“有这样的媳妇,一辈子知足了!”

表婶说:“能这样过后半辈子,不后悔!”

至今,生活富足,表叔没有背叛表婶,表婶也没有背叛表叔。不过,感情已淡,濒临离婚。

双方父母愣是不解:“这些年,没听你们说过有什么不和谐呀?”

表叔说:“和那人过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表婶说:“都感觉那人可有可无的。”

四个老人坚决不同意,凑一起终于找出了原因:你们是太相信彼此之间的感情了,近几年,你们为对方做过些什么呢?

去拜访一位伯伯,偏不巧,他和儿子吵得正凶,一家人又是拍桌子,又是摔东西的。

他儿子说:“你当年都不管我,今天凭什么来管我!”

他夫人说:“你就知道骂,这么些年,你几时关心过儿子?”

他说:“老子就是老子!”

终于,父子俩在一条路上越走越远。

既然生养了他,就算到天荒地老,也改变不了老子和儿子的事实,而这层关系下的“情”――则是说不定的。

后记:

只是藏着,再精巧的,也会被岁月磨得拙糙,糟蹋是迟早的事。会养的,予以心,予以情,再平凡的,也会被真情滋润出精华。人世间,一切有生命的和非生命的,有情的和无情的,都逃不出这两句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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