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越王博物馆藏枕为例细说虎枕

时间:2022-08-19 01:47:21

以南越王博物馆藏枕为例细说虎枕

虎文化在我国很多民族中普遍存在,汉族、彝族、纳西族、朝鲜族等各民族的艺术中都有形式多样的虎纹图案和信仰习俗。虎不仅是凶猛的野兽或者权威的象征,也被人们视为有灵性的保护神,具有驱魔避害等象征功能。南朝粱人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卷六虫兽三品“虎骨”条下就说:“虎头作枕,辟厌恶。”

广州西汉南越王博物馆以1991年接受由香港著名收藏家杨永德先生与夫人杨张瑞贞女士捐赠精美陶瓷枕200余件并设置“杨永德伉俪捐赠藏枕专题陈列”为契机,历年来都在不断进行陶瓷枕藏品的种类完善。迄今已藏有陶瓷枕500余件,陶瓷枕品类之众、窑口之广在国内外首屈一指。而在南越王博物馆所藏众多陶瓷枕中,与虎有关的就有25件。

南越王博物馆的虎枕大致可分为四类:一为塑形虎枕,二为彩绘虎枕,三为剔刻划虎纹枕,四为绘画虎纹忱。

第一类:塑形虎枕。高10.7厘米、长32.5厘米、宽12.5厘米(图1)。圆雕,呈伏卧状,四肢蜷伏于地,虎头叠于伏地的前爪上,虎尾沿身体前侧贴于腹部,腰部背脊平缓微凹可作枕面。胎色褐灰,施黄褐色釉,身上以白化妆土斑点为虎皮装饰,通气孔位于虎的两边嘴角。此枕与辽代内蒙古赤峰缸瓦窑烧造的一款有类似之处,该件辽代虎形枕1979年于辽宁省朝阳县大营子乡郭家村出土,现藏辽宁省博物馆南越王博物馆,所藏塑形虎枕不及其威严凶猛,更显温顺。

第二类:彩绘虎枕。这一类虎枕数量最多。以卧虎为枕座,只是在虎头、尾、爪部位塑出大致凹凸轮廓,再用墨彩画出条纹状虎斑与虎口、眼、鼻、耳等。造型基本相同,整个虎身不成比例,头部巨大且与身体融为一体,四肢的比例也明显缩短,使虎看上去缩成一团,给人一种朴拙和稚嫩可爱之感。头向有左、右之别,虎尾所盘身侧也随之变化,有虎尾的一侧即为枕的正面。通气孔多藏于虎头鼻孔处(图2),隐而不露。均施釉不及底。虎背上大多置一开光平面

前低后高、中部略低、两端略翘的腰圆形枕面,适于枕卧。忱面开光内多为白地黑花或褐花彩绘。也有枕面不另设平面无开光的,使整个身体浑然一体,只是背部平缓,可供枕寝。图3所示金代虎枕长39.6厘米、宽19.2厘米、高10.6厘米,胎色浅褐灰,胎质坚细,通体黄色明亮温润,虎身黑色斑纹井然有序,额头中间画一“王”字,仅在眼、耳、口、爪、尾尖露出白色化妆土。

这类虎枕都是模制成型,但在南越王博物馆藏品中与笔者所见资料中,尚未见同模同范生产的两件造型一模一样的虎枕。以往对于这类虎枕的绘制工艺步骤大多语焉不详,宋伯胤《枕林拾遗》描述其制作工艺时说:“通体着黄褐色,画黑色虎皮纹,只在枕而或虎头的眼、鼻处涂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化妆土,便于画色或加彩。”诚然,此类虎枕的枕面和虎耳、眉眼、口部都多露白色,然而依笔者对南越王博物馆所藏彩绘虎枕观察,这些虎枕基本上是除枕底外整体施加化妆=匕,因为多在底郜可明显看出刮抹化妆土的痕迹(图4)。在一件虎枕(图5)的枕面上,又可明显看到墨色开光下叠压着黄彩、黄彩下压着白色化妆土的现象,从这一“三叠层”推测,应该是陶工施加黄彩时有些逸出,未恰到好处地留出枕面的白色化妆土的结果。由此可见,具体的加彩步骤应该是在施加化妆土之后,空出所需部分如枕面和虎耳、眉眼、口部,然后大面积施加黄彩,黄彩颜色有深有浅,深的呈褐色、黄褐色,浅的呈淡黄色、浅黄色,再用墨彩在身上绘画虎斑纹及其他细部的纹饰,完成后再施加透明釉或半透明釉入窑烧制。虽说这类枕大同小异,虎都是小圆耳、粗眉圆目、鼻有双孔、阔口尖牙、长尾盘腹、虎爪伏地,但仔细观察,在纹饰上却没有哪两个完全雷同,甚至眼部、额头上斑纹、口部、牙齿等的表现方式都大有不同,更别说枕面的形状和绘画(图6)。

而枕面开光内的小品画,则多为花草、禽兽纹等。在方寸之地,陶工们发挥了充分的想象力,用简练精列的笔法,注意了图案的疏密协调、留白的处理,绘画出一幅幅秀美端丽的小品风景。以下按照枕面所绘纹饰的种类分别具体介绍几件馆藏彩绘虎枕(为了便于分别,器物名称均以枕面开光纹饰命名):

枕面绘花卉纹者。1、白地黑花菱形花纹虎形枕(图7),长29.2厘米、宽13.3厘米、高7.4厘米。胎色米黄,胎质精细。枕身褐色,透明釉亮度极高。枕面在葵花菱形外光内绘朵花纹,纹饰布满枕面。通气孔仅一个,在虎嘴中上部。

2 白地黑花牡丹纹虎形枕(图8),长34.8厘米、宽34.8厘米、高10厘米。胎色略带褐灰,胎质坚密。枕面中心绘墨彩折枝牡丹纹。

3 白地黑褐彩花卉纹虎形枕(图9),长34.2厘米、宽16.3厘米、高10厘米。胎色褐灰,胎质坚细。枕面横向绘一折枝花草,叶为墨色,花为褐彩,草叶呈现出中间色浅、叶边色深的效果,表现出所绘对象的立体感。

4 褐地黑花牡丹纹虎形枕(图10),长29.8厘米、宽15原米、高9.6厘米。胎色深褐,质地坚细。通气孔位于虎口中部,与整个虎头相配显得憨态可掬。因为枕体未施加白色化妆土,所以枕而并非常见的白地黑花,而是与通体色调一致的黄褐底,横向绘一折枝牡丹纹。虎身上的绘画也颇为简易,寥寥数笔,有惜墨如金之感。山西长治市博物馆也减有一件褐地开光牡丹纹虎形枕,但枕座的造型和绘画风格俨然不同。

枕面绘鸟禽者。1、白地黑花鸟纹虎形枕(图11),长35.4厘米、宽13.4厘米、高8.3厘米。胎色为泛浅褐的灰白色,粗沙质。枕身呈淡黄色。枕面上,天空双雁高飞,下绘几丛水草,在水泽旁有一抬腿回视的水鸟,寥寥几笔描绘出水涯天际的旷远景象,体现了工匠的=仁富想象力。类似一例花鸟纹虎枕(图12),长19.6厘米、宽10厘米、高7.4厘米。

2 白地黑花开光乌纹虎形枕(图13),长15.9厘米、宽33.2厘米、高8厘米。胎色灰白,胎质坚细。整体虎身与虎头基本无甚凹凸感。褐色釉。枕面白地黑花,在菱形开光内绘花草鸟纹,开光外四个边角以朵花填充。画法虽嫌草率,鸟还有一爪未画,但整体来说鸟纹还是比较简练传神的。

3 白地黑黄彩鸟纹虎形枕(图14),长35.7厘米、宽18.7厘米、高11.4厘米。胎色灰白,质地坚密。枕面中部绘一雀鸟栖息于怪石之上,空中有双雁高飞。

4 白地黑花荷鹤纹虎形枕(图15),长14.5厘米、宽10.9厘米、高6.7厘米。胎色褐灰,胎质坚密。黄彩色调清淡。枕面绘一荷一鹤,鹤独脚单立回首与斜上方展翅飞来的雀鸟形成呼应。

枕面绘动物者。1 白地黑褐彩兔纹虎形枕(图16),长35.5厘米、宽18厘米、高11.5厘米。胎色褐灰,质地坚密。构图呈三角形,左下为主体纹饰,为一兔卧于草旁,右下为水泽岸边的几丛野草,其上为两只高飞的野鸭。枕底有墨书铭文“官”(参见图4)。

2 白地黑褐彩飞雁行虎纹虎形枕(图17),长35.6厘米、宽17.5厘米、高9.3厘米。胎质青灰,质地坚密。枕面绘一虎行于山峦之问,虎以与枕身相同的色料绘出黄色身体,其卜再绘黑色斑纹,眼睛注视着斜卜方远飞的双雁。这件虎上有虎的作品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虎形枕座与兔纹虎形枕枕座的绘图方式相似。

迄今所见最早的一件纪年彩绘虎枕是山西长治市郝家庄金墓出土的自铭金代贞元二年(1155年)的虎枕,而其他几件纪年枕多是金代大定、泰和年间生产的,而且这些纪年彩绘虎枕的制作和绘画技巧和风格已经相当成熟,所以彩绘虎枕应始于宋末,而盛于金中后期,金宋衰微。按风格和样式分析,南越王博物馆这批瓷枕应该是金中期至末期的产品。明确的生产彩绘虎枕的窑口,至今发现的有山西长冶八义窑,河南禹州钧台窑、鹤壁市鹤擘集窑,在磁州窑类型最具代表性的河北磁州观台窑址现今还未有正式报告称发现这类彩绘虎形枕。目前各窑口出土彩绘虎枕的数量还很少,能作比对的也相当有限,据考察南越王博物馆这批彩绘虎枕,大多产自山西长治地区。而如白地黑花开光鸟纹虎形枕这类虎体枕座凹凸感不强的,则较似河南禹州钧台窑的产品。总之,有关这批彩绘虎枕的确切时间段和具体窑口,还有待纪年材料和窑口发掘资料的进一步充实。

第三类:剔刻划虎纹枕。如这件三彩剔地刻虎纹三瓣花形枕(图18),长24厘米、宽11厘米、高8.8厘米。胎色为深红褐色,胎质细密。亦施加白色化妆土。通气孔位于枕后侧中部。这种造型的枕,应是山西晋南的产品。枕面剔刻出虎纹,口中衔木。东汉王充《论衡・订鬼篇》引《山海经》说:“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问东北日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日神荼,一日郁垒,主阅领万鬼。恶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说明在古人看来桃术与虎同有驱鬼辟邪的功用。此枕所表现的大树很可能就是桃木。

第四类:绘画虎纹枕。多绘于如意形枕枕面,这类枕为典型的磁州窑产品。如白地黑花虎纹如意形忱(图19),长31.8厘米、宽23.4厘米、高10厘米。在如意形多重线框开光内绘画虎纹,虎的右上方和左下方绘有草丛。与此构图基本一敛的还有一件(图20)。

除此以外,南越王博物馆还收藏有虎形脉枕(或为玩具)、虎形木枕、虎形熏炉枕等等,限于篇幅,这里不一一介绍。

责编 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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