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明自述演艺路上顺与拧巴

时间:2022-08-16 04:52:04

陈道明自述演艺路上顺与拧巴

我这个人一点都不严肃,可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我很严肃呢?这也许与我不太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有关吧。再有,就是我不大愿意去参加吃饭、喝酒的聚会,即便去了,如果没有工作上的内容,通常我也会一言不发,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本想像父亲一样当医生,却阴差阳错当了演员

我是16岁成为天津人艺的学员的,当时进这行是为了躲避上山下乡,并不是因为我对这行有多热爱…因为我在中学学过画画,所以想考舞美队,后来到了那儿,有个老师看到我就说,考什么舞美队,考演员队吧。然后,我就在考场上念了一段《语录》,竟然就通过了。当时,我父亲反对这个,因为我们家没人干这个。我母亲说不干这个就得下乡,父亲才没再阻拦。那个年代的父母,一般看不起这个职业。现在倒好,父母都把孩子往里头塞,因为它已变成了一条通向名利场的捷径。

我在戏剧舞台上没有留下什么经典形象。《屈原》是我在中央戏剧学院读书时演的,《蔡文姬》里我演的是曹丕,那个是我有台词的第一个角色。后来我又演了一个《钗头凤》,在这之前,我不是兵甲就是兵乙,一直跑龙套,但是我也不着急,因为那时大家的收入差别不大,每天晚上演出,主角和龙套拿的都是2毛5的夜宵补助。而且再怎么着,也不会下岗。真正让我在表演上有提高的,应该是中央戏剧学院的《无辜的罪人》,我演主角聂兹那莫夫,这个戏从表演概念上可能给了我一个比较好的催化。但真正奠定我有一个比较良好的戏剧观和戏剧表演方式的,应该是在天津人艺。其实天津人艺有一批很好的演员,我在他们的传帮带下,表演上没走偏路。

我最初的理想是像我父亲那样,当一个医生,或者教师,却阴差阳错当了演员。但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不但是演戏,业余爱好都要认真,更何况是我的职业。我原来说过一句话“努力使人变小”。“努力”两字对我来讲,可能不是很准确,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汇来描述的话,可能“认真”更加贴切。

我是属于运气好的演员,也没什么挣扎,也没有参与什么竞争,然后一部戏、一部戏地就这么演过来了。

拍电影,很多时候我就是一贴狗皮膏药

1982年,我出演了《今夜有暴风雪》中的曹铁强,那是我第一个电影角色。时代久远,我已想不起这个戏是怎么找到我的。拍了8个月,我和于莉合作,从北京到北大荒,酷热和严寒我都尝到了。

1983年,我拍了《一个和八个》,这部戏的导演是张军钊、美工是何群、摄影师是张艺谋,我在里边饰演锄奸科科长许志,一个小成本电影,竟然拍了四五个月。当时为了皮肤能够黑一点,我们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月。

1987年,我在《一代妖后》里演同治皇帝,这是我演的第一个古装电影,这个电影里的同治皇帝是个配角,属于体制的玩偶。我当时演这个戏也是懵懵懂懂的,对这个人物缺乏设计感。

1999年,我在《我的1919》中饰顾维钧,这个角色让我拿到了华表奖。2001年,张艺谋来找我,让我演《英雄》里的秦始皇,我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一个坐着的皇帝,空间就这么大。这个人物并不是我理想当中的英雄,但我还是演了。

拍电影一般都会多拍很多的戏,最后用的却可能很少。你本来有100场戏,但是导填觉得这个人物不是很光彩,就会给砍掉。好在我一开始就对出演秦始皇这个人物,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2002年,高晓松找我拍《我心飞翔》,当时他跟我说,他连剧本都没有,就三页故事梗概。我是受了他的感染,想想也就答应了。2003年,刘伟强找我来拍《无间道Ⅲ》中的沈澄,这是一个没有多少戏份的小角色。因为林震岳一直对我都挺好的,于是我就答应了,不过后来我还是跟他说了,以后这种片子就别再找我了,因为我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2005年,冯小刚来找我演《夜宴》里的厉帝,当时我刚拍完《康熙王朝》,不想紧接着再演一个皇帝,就没有接。我觉得一个演员也不是万能的,我不是什么都能演,很多是我不能演的,或者是演不好的。我也有演失败过的一些角色,我想可能是我高估了自己在这个职业当中的执行能力,所以就出现了这些问题。

2009年,拍《建国大业》,韩三平让我演阎锦文,我研究了厚厚一叠关于他的史料,并发掘出这个人物身上喜欢耍酷的特点,但总共就一分多钟的戏,根本无法在内容上下工夫,只有在最小的空间里,强化人物的视觉支撑,要不然观众打个哈欠就过去了。

《刺陵》是我和周杰伦、林志玲、曾志伟一起拍的一部戏,我演华定邦,因为是朋友第一次做电影,我必须帮他的忙。其实,当时《孔子》也在找我,正常来说,我应该上《孔子》的,但就是因为情感的因素,我上了《刺陵》。这个电影的市场焦点在周杰伦和林志玲身上,他们是票房的保证,我的表演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然后就是《唐山大地震》里演王德清,最后只保留了我不到一半的戏份,有七八场戏都被小刚删掉了。如果这几场戏还在,会很感人。因为大部分戏被删掉了,电影里,王德清和女儿方登这条线的戏还是有点突然,从情节上看有点硬。我后来跟小刚说,你回头给我写一份书面检查,一共就那么点戏,你给我剪掉了七八场,我以后更不拍电影了。如果是一般的戏剪掉也就算了,可是我觉得自己演得还可以的戏怎么也给剪掉了?电视剧往往你规定的是30集,制片人恨不得给你剪出40集来,你不会有你的表演丢失,也不会有白费力。但小刚也确实无奈,片长就那么长,每个人物都要拎一下,我非常理解,可能全盘的考虑只有我的能剪,所以就剪了我的部分。

包括《围城》中的“方鸿渐”,我没觉得我演的哪一个知识分子是令人满意的

虽然我最早演的是电影,但我却是靠电视剧为大众熟悉的。1990年,黄蜀芹找我拍《围城》。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导演,一个10集的电视剧拍了100天,不像现在拍电视剧恨不得一个星期就拍出十集来。我也不知道黄导演是怎么找到我的。《围城》我在上中学时就看过了,她来找我时,我问她:“怎么想起让我去演方鸿渐,为什么不找一个上海的演员?”她说:“我就觉得你像。”我本来不想上,因为我觉得方鸿渐这个人物既没有故事,又没有明确的命运感,我不知道该怎么演,我说算了,不演了。但黄导演锲而不舍。后来他们的副导演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演,这个戏就不拍了,这是一个压力。还有一个压力,她到北京来,是坐着轮椅来的,她看景的时候把腿给摔坏了。我一看都这样了,人还来找你,那就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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