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精悍 意蕴隽永

时间:2022-08-15 08:13:42

【摘 要】近体诗自唐代形成,音韵要求严格,但是表意却延绵长远。了解所炼之字的附加意对于理解诗歌的意境意义重大。

【关键词】炼字;附加意

近体诗的创作要遵循基本的诗词格律,在此基础上创作出来的诗歌从根本上来说是为诗人表情达意服务的。

炼字的时候,诗人不仅仅看是否能做到音韵和谐,也在搜寻一个能更明确地表达自己情感意境的、最富于生命表现力的词汇。诗歌本就短小精悍,但是诗本身所有的内涵却延绵长远。所以说诗中的每个字,尤其是诗人苦心锤炼的字词都附带着诗人特有的思想和情感,它已不仅仅是在严格的格律要求下的简单的文字组合。“诗的感染性完全是文字的特性,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所给予我们的印象不同。”像“红”字,若是说“猩红”“残红”和“鲜红”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诗人就要善于利用这些字面的同类意感,来触动读者的视觉。”

汉语文化本就博大精深,每个汉字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独特含义。诗歌本是“特殊语言构成的一个传情达意的艺术品”,诗人在进行创作的时候就是将当时当境的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表现出来,反映在诗中就是将各种心理和情感寄托在诗中的字词上,这些字词负载着诗人与读者之间进行交流的责任。字能传情,或是悲伤,或是惊喜,或是恬淡,这些感情的流露都能从字词中领会得来。对于诗歌来说,它要集中而浓缩地反映现实生活,会要求字词更加精炼,内涵更丰富,所以诗人更需要苦心经营。例如:李商隐的《无题》里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若是将“方”字和“始”字删去也能将意思表达清楚,可是它们的存在更增添了一股幽幽的此生无悔的情感,同时也增强了读者体验的韵味。在近体诗中,为了使“诗意”能“更上一层”,诗人会锤炼字词烘托出浓厚的情感氛围。王勃的《秋江送别》:“已觉逝川伤别念,复看津树隐离舟。”用一个“已”和一个“复”把别离之苦加上了一层不能目送的苦。王维的《相思》中“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诗中没有用“真”,也没有用“太”,独独用了一个“最”字,将情感的表露推向了极致,将思念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汉语语汇非常丰富,且内涵极其深厚。即使是一些普通的词汇到了诗人的笔下,“也会具备远远超出其字面意义的含义”。前苏联文艺学家谢皮洛娃也曾说:“作品语言的美,不是作家为着再现生活特地挑选一些华丽的词藻而能达到的。作家达到语言的真正的美,在多数情况下,是使用最普通的一些词句,然而这些词句在有形象表现力的语言上下文中,获得审美倾向。”

以实词和虚词来说,它们在近体诗中的使用和意义的延伸更值得进行深入的探讨和研究,这对于深刻地理解诗的意境是大有裨益的。尤其是虚词的存在,它不像实词那样只是表现客观的世界,它还包含了诗人内心细腻的情感体验,在诗中可以把感觉阐述得更清楚,让诗文有“拨云见雾”的意境,同时也让诗的节奏发生变化,所以说虚词在诗中是否能灵活且恰当地使用,对诗的情感及审美的传达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古今虚词的划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差异的,在现代汉语中习惯上把副词归入实词类,在古汉语中则是虚词,叹词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像介词、连词和语气词都属于虚词类。也正因了这些词的存在才让诗人表达的情感更加充沛,意象更加鲜明。“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杜甫《绝句漫兴九首》其四)“渐”字一般用来表示行为或事件的循序渐进,在诗中则表达了诗人对人生走向垂暮的无可奈何,也隐含了诗人对已逝时光的不舍和留恋。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中也有这样两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渐欲”和“才能”两组虚词的出现,将繁华锦簇扑面而来的而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以及春草初生惹人怜爱的情景表现得恰到好处,清晰且传神。这些例子都极力证明了虚词在诗文中的重要的艺术功能,既让虚词的意义更加饱满,也成功地渲染了某种情感,让诗读来更加曲折且意境深远。实词与虚词在诗中的分工不尽相同,实词更侧重于通过对客观世界的描述来表现诗人的思想内涵,试图通过对物象的描写让读者心中产生相应的意象,加深诗人感情的渗透。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诗人看到眼前之景有所感慨,看似简单的景物罗列却意境深远,将“断肠人”的寂寞无依表露无疑。“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温庭筠《商山早行》)“鱼浦南陵郭,人家春溪谷。”(王维《送张五归宣城》),诸如此类的用名词排列组成的诗句也不在少数,虽然少了些许含蓄,但是其表现出来的恬淡清幽的意境也为后人称道。另外,动词、形容词等实词在诗中的使用也相应地发挥了自己的艺术功用,让诗句有了跃动的生命。例如:“荷香销晚夏,菊气入新秋”(骆宾王《晚泊》)中的“销”字和“入”字,“孤灯燃客梦,寒杵捣乡愁。”(岑参《客舍》)中的“燃”字和“捣”字,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有利于诗人准确鲜活地表现内心世界。

其实无论是实词还是虚词的使用,都是为了能准确晓畅地表达诗人内心深处的情感,同时通过诗人字斟句酌的表达让读者产生美的体验。

诗中各种语汇的使用让我们应接不暇,诗人们精心锤炼的字词不仅能让读者更深刻地领悟诗中的内涵,而且能加强诗的艺术教化功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我们也称之为“诗眼”。诗人炼字,尤其强调炼“诗眼”上的字。在《诗人玉屑》卷三中提到“五言以第三字为眼,七言以第五字为眼”。诗眼的存在能使诗句活起来,让单一的意象瞬间与作者的情感相契合,使静态的事物变得活灵活现,让诗句充满想象力和生命力。作诗要做到“文已尽而意有余”(钟《诗品序》),诗眼所蕴含的意味需要用心体味,否则诗眼也不能产生任何意义。像“绿荫生昼静”(韦应物《游开元精舍》)里的“生”字可谓“诗眼”,从字面上看“绿荫能生出白天的宁静”,可是这是不符合常规逻辑的,这就需要读者细细品味其中所蕴含的诗人的特殊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到诗人一个人在绿荫下所体会到的那种独属于夏季的静谧与安宁。宋祁《玉楼春》中写到“红杏枝头春意闹”,着一“闹”字,运用拟人的表现手法,加之读者的联想和想象,将春日的勃勃生机描绘得栩栩如生,境界全出。也只有这样,诗眼在诗中的地位才能凸显出来,同时,这些字词的附加意也才能将诗人想要表达的意境表现得恰当好处。

诗人作诗炼字苦吟,从选择字词到施加附加意都在进行不断探索。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法则,而诗歌则是这些法则最忠实的实践者,同时读者也要“按照这些规则以合乎‘诗的逻辑’去理解这些语言”。诗人们在作诗时总是希望能在日常语言中找到创新点,以此将意境婉转曲折地传达出来。诗人们通过诗作向观者传递自己眼中的世界以及关照世界时心中的感受,“力图通过一种心理重建来寻找诗意的理解钥匙。”所以,诗中所用字词尤为重要,字词的意义更是着眼点,如果仅仅是为了符合音韵的要求,而忽略意义的钻研,那么一切都是本末倒置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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