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爱心,少女秘密捐肝铸就平民英雄

时间:2022-08-15 01:49:28

倔强的爱心,少女秘密捐肝铸就平民英雄

女孩倔强的爱心是对当今社会转型期人与人情感疏离的顽强感召。她站在山巅之上,俯视着美好品德的滑坡,对着已渐渐习惯于对身边的事物漠不关心的人们,亮出高贵的旗帜。也许人们很难像她一样能够成为英雄,但她让更多的人选择了礼拜,选择了感动与泪水……

――题记

不能让死神带走好姐姐生命的脚步

2005年3月9日,在成都天彩家具厂打工的广元女孩罗玮,看到了当天《天府早报》头版上一位老人的图像,她的心阵阵发酸。整整一天,老人的图像都闪现在她眼前。那慈祥而无助的神情,极像她已经去世的爷爷。

报纸上说的是这样一件事。四川浦江农妇廖红霞2003年被发现患了肝病。2004年6月,华西医院诊断她已转为肝硬化晚期,惟有肝移植才能救命。华西医院同情其家境贫困,同意免除手术费用,她的丈夫、弟弟、弟媳、表姐、表妹都表示愿意为她捐肝……但所有亲人之中,惟有62岁的公公张国文的肝与廖红霞的匹配。于是,公公毅然戒烟戒酒,欲割肝给儿媳……

公公不顾高龄割肝救媳,只因廖红霞是一个难得的好媳妇。1993年,廖红霞的丈夫张元林因讨工钱不成,出手将人打伤,被判刑5年。服刑期间,廖红霞对张元林不离不弃,一人挑起了张家上养老人下抚儿女的重担。

罗玮想:多么善良大义的女人啊,这样的生命怎么能过早结束呢?她的公公也如此令人感动!为救儿媳,对陪伴了30多年的烟酒说戒就戒;为救儿媳,他在老伴极力阻拦下还是做了肝穿检查决意捐肝……62岁的人了,能承受得住切肝之痛吗?

1986年10月出生的罗玮是个心柔如水的女孩。她成长于四川巷溪县一个教师之家。她的爷爷一生热心修桥铺路,资助孤寡老人。父亲罗仲双从部队转业后回乡当了老师,知书达理。过年过节,受爷爷之托,为孤寡老人送衣送食,是她最乐意的事。1996年,爷爷患上重症,一生施舍无数的他最终拿不出钱来为自己治病,最后咽气在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当时,罗玮哭得昏天黑地……

而现在,在华西医院,又有这样一位善良的“爷爷”正经历着生命的考验。但如果他不献肝,好女人廖红霞的生命又危在旦夕!思来想去,罗玮决定第二天去廖红霞家一趟,见见张国文老人。

3月10日,罗玮乘车来到蒲江县寿安镇松华三村一组。这里,是报上所说的廖红霞的家。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春日的阳光下,三间红砖平房掩映在门前的一片桔林之中。红墙绿荫,干净美丽,处处显示出女主人的勤劳。可是,罗玮感到,一股沉闷的气氛正浓浓地笼罩着这个家庭。一个30多岁的男子一脸沉重,似乎在做母亲的工作。母亲哭诉着:“老头子60多岁的人了,万一死在手术台上,我该怎么办?可媳妇也是一个难找的好媳妇啊,我也舍不得啊!”旁边一位老人,就是报纸上的“爷爷”,则低着头,不言一语。沉闷与哭诉之间,一个12岁的女孩,也夹在其中,哭喊着妈妈……

罗玮长叹一口气,没有打搅他们,悄悄退了出来。当晚,回到成都,罗玮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自己去华西医院咨询一下肝移植方面的知识,做一个配型检测。或许天无绝人之路,她能帮上廖姐以及她的一家。

这个想法让罗玮从心底感到快乐。

难为了一个大义家庭

罗玮在家具厂做会计,为挤出时间去医院,3月11日,她做了一整天账。也就在这一天,张国文固执地坐上了去华西医院的车,不料,老伴随后赶到,他又被接回家中。老人家捐肝陷入两难境地。这天下午,廖红霞站在医院门口送走两位老人,望着西天残阳如血,她迷离的双眼写着一个绝症病人对生命的强烈渴望……

3月12日下午,罗玮进了病房。见了廖红霞,她叫了一声“廖姐”,然后说她叫罗玮,看了报纸心里酸痛,便来医院看看。她还说起了自己的爷爷,说张国文老人很像她的爷爷。还有那片桔林,她说前天也去看了。最后,她平静地说:“廖姐,我今天上午去咨询了一下肝移植方面的知识……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切一半肝给你。”

这个陌生姑娘要切肝给我?廖红霞的双眼顿时有了亮色……片刻,却又摇了摇头。细看这位还不满20岁的姑娘,身子不高,圆圆的脸上透着少女的稚嫩与灵秀,廖红霞无法判断,她这是不是用谎言来安慰自己。

罗玮说:“廖姐,如果你愿意用我的肝,我就跟我父母商量,再做检测、签协议和确定手术时间。”

犹如漫漫黑夜里陡然照进一片阳光,病房里顿时明亮起来。廖红霞断定这位好心的姑娘不是在开玩笑,欣喜之中再问道:“如果配型吻合,那我们该付出多少报酬呢?”报酬?罗玮笑了一下说:“姐姐,谁会拿肝来卖钱啊?!我只是想,如果没人帮你,你就活不下去了,你才33岁啊!”

出了医院,罗玮把捐肝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了父母。父母吃了一惊,但并未特别放在心里。他们认为,这是女儿一时冲动,说说而已。他们想,有爱心是对的,但女儿决不会以身体为代价做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罗仲双夫妇低估了心灵的力量。3月13日,尽管罗仲双打电话给自己在成都的学生阎女士,叮嘱她“看”住罗玮,但这天晚上7时,罗玮还是来到了廖红霞的病房。

看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的廖红霞,罗玮低声说:“廖姐,今天我要做配型检测,看看我们的两只肝是不是真有缘分。”廖红霞哭了:“好妹妹,你跟爸爸妈妈说了吗?他们同意吗?还有,我从你身上获取第二次生命,是不是太残忍了?”

“一点儿也不残忍,姐姐,医生讲了,肝割了还可以长出来呢。不就是我腹腔里今后多个疤吗?一个疤换一条命,怎么能说残忍呢?还有,您的女儿不会没有妈妈了,爷爷也不必割上一刀了……你说,这不是好事吗?”

半个小时后,罗玮被带去监护室抽测血液。“配上了!” 10分钟后,血液科传来了惊呼的声音。这是活体肝脏移植史上一个应该铭记的时刻。从这刻起,广元姑娘罗玮向非血缘非亲戚的“姐姐”廖红霞捐献肝脏进入实质性阶段。

配型成功的消息几乎同时由罗玮在成都的亲友传递给了她父母。罗仲双傻眼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当真了呢?”女儿是妈妈的心肝,罗玮妈妈的慈母之心更是从这一刻起就再无从落地。因一时无法赶赴成都,一家人找来在成都所有亲友的电话,一一打过去,求他们做做罗玮工作。同时心慌意乱的,还有罗玮的男友曾旭。面对挚爱着的女友即将进行的惊人之举,他无法表达出复杂的心情……

就在家里焦虑担忧以及努力要改变罗玮时,罗玮却异常坚定地进行着自己的爱心之旅。当天晚上8时30分,罗玮找到廖红霞丈夫张元林及律师范安彬,拟定捐赠协议。次日上午8时,罗玮来到肝移植中心。此时,专家们重申了手术风险,告诉她此类手术供者死亡率为0.3%~1%,且并发症高达14.5%。罗玮不为所变,坚持做了手术前期准备。为避免干扰,她还请求住进VIP病房。下午,范安彬律师送来拟好的《协议书》,罗玮认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一过程中,罗仲双夫妇正哭着坐在从广元来成都的大巴车上。为让父母理解自己的举动,下午5时到晚上8时,罗玮给父母写了一封长信,托人转交给他们。深夜12时,罗玮来到通锦桥附近父母的住处。门轻轻敲开了,罗玮一眼就看到了爸爸,父女俩随即哭着拥抱在一起。罗玮看到,桌子上摆着没有动过的饭菜,只有一瓶老白干已喝了一半。而母亲正坐在墙角哭泣……一阵难堪之后,母亲先开口了:“玮玮,你这样做,想过爸爸妈妈的感受吗?”“不说我们,你想过你自己没有?手术中的风险,捐肝以后并发症,你以后的生活谁来保障?”父亲说。“没想这么多,我就是觉得廖姐那样好的人不能死,廖姐那样好的公公不能割上一刀……”见无法说服女儿,罗仲双说:“你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权利,但我们是你父母啊,你有没有考虑过除了爱心,你还应该有孝心啊!”这次见面在哭声中结束。当晚,生怕女儿突然跑掉,罗仲双夫妇将罗玮夹在中间,来到荷花池附近一亲戚家住下。

次日凌晨5时,为顺父母之意,罗玮随父母回到了广元。

孝心与爱心的两难选择继续摆在罗玮面前。回广元之后,罗仲双夫妇动员了不少力量来做女儿工作。但罗玮捐肝之心已决,向大家一次又一次坦陈的都是那份惊天动地的爱心。她甚至说:“要是手术成功了,我可以救人一命,要是失败了,至少可以用我身体得到医学经验……”

面对女儿如此倔强的爱心,父母最终被感动了。他们开始找医生和朋友多方咨询肝移植方面的知识,再提出了手术进行必须保证的一些条件,然后以博大的爱心,同意了女儿的荡气回肠之举。

3天之后,即3月18日,罗仲双夫妇带罗玮回到成都。临行之前,全家人在广元市郊的南山散步,一家人照了张全家福:他们站在山上,身后一片杨林绿意渐浓,身前,有条宽广的河流向浩渺的东方奔流而去,风正扬起他们的衣襟……无论怎样看去,这张照片都透出一种悲壮的美。

而此时在华西医院里,3天不见罗玮的廖红霞更显憔悴,正嘱咐丈夫收拾东西,准备回到浦江老家。连日来围绕自己所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已死而无憾。她对丈夫说:“你告诉罗玮,是她启发了我应该怎样做。你还告诉她,她是个善良的好妹妹,我不能因为自己,让她伤了亲情,让一个家庭承受本完全无关的痛苦……”

人间一幕惊天地,秘密捐肝铸就平民英雄

在成都陪伴女儿3天之后,3月21日,罗仲双夫妇决定回广元老家,等罗玮做手术时再来。临行时,罗仲双掏出身上仅剩的160元钱,拿出60元用来购买火车票,余下的100元交给罗玮,说:“你托转给廖红霞吧,为她的病我们给她一个肝,再给她一点点钱……”

一直没有哭过的罗玮此时突然哭出声来。泪眼朦胧中,目送父母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之后,罗玮转身回到了华西医院。这是罗玮10天之内第三次来到这里,这一次,她将为自己的爱心之举写下最壮美的一笔。

得知廖红霞准备回家,罗玮并没有把自己以及父母已经同意捐肝告诉她,她说:“廖姐,你一定在责怪我吧?14号那天晚上,我想自己原本能够回来的,连提包、手机和笔记本都没带走,没想到……唉,现在,我就再来陪陪你吧!”

廖红霞一听这口气,估计罗玮现在为难了,顿时有种掉入深渊的感觉。稍稍平静后,她说:“好妹妹,不管怎么样,我都感谢你!你都是我的好妹妹!并且,我现在并不怕死了,我很幸福。”

话虽这样说,但廖红霞多么不希望自己的生命现在就倒下啊!3月24日晚上,她突然从病房里失去了踪影。罗玮同张元林找遍医院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花坛边找到了正低声哭泣的廖红霞。罗玮心里酸酸的,悄悄和张元林商量:“廖姐的病这样拖下去肯定不行……这样,我假装出院,然后再偷偷捐肝给她。”张元林一时感动无语。

3月25日下午,罗玮告诉廖红霞,她要回去了。一出医院,她就同张元林径直来到四川省公证处,写下“我在无任何欺诈、胁迫的情况下,自愿捐赠肝脏”的声明。回医院的路上,她还跟张元林约定:“回去之后,就说我星期一回广元,不要讲是我为廖姐捐肝,我还真怕她不答应。”

26日下午,医院肝移植中心的严律南教授来病房查房,罗玮悄悄拉住他,讲了自己秘密捐肝的计划。白发苍苍的教授一听,震撼不已,当即说:“好,我们马上在另一楼层给你单独安排一间病房,后天你和廖红霞一告别,就住到新病房去。”随后,严教授来到廖红霞病床边,以平静的口吻对她说:“总算有人为你捐肝了,但依照惯例她不能见你,你也不能打听她是谁,就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心人就行了。”

3月28日下午,罗玮向廖红霞告别,说是奉父母之命要回广元了。罗玮说:“廖姐,你要坚强一些,总有好心人帮你的。”出来之后,她一转身,又从另一道口上了电梯,走入另一楼层的25号单人病房。3月29日上午,罗玮在手术同意书上庄严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生命的分割与组装注定是悲壮神圣的。手术台是苦难生命的蛹巢,相对于器官捐献者,它又类似英难的祭台。3月30日的成都,因为罗玮,因为一位英雄女孩将为她的“姐姐”献上一片带血的肝脏,天地顿时悲情万分――

6时50分,罗玮抵达“爱心之旅”的最后一站。她下胃管,透明的塑料管从鼻子里去,一直插到她的胃部,她感受到了手术的第一次阵痛。7时40分,一束束鲜红如火的玫瑰绽放在手术室外,罗玮的男友曾旭及成都的一些朋友来了,为她的出征喝彩。罗仲双夫妇没来,罗玮没有告知他们,只是在手术前才打了个电话,请父母原谅她此生可能不能“义孝两全”。10时20分,在完成一系列术前准备后,在罗仲双夫妇一路哭喊从广元赶来成都途中,罗玮上了手术台……手术台边,严律南教授来了,杨家印博士来了,众多的行业精英来了,表达对一位平民英雄的的礼拜……

10时30分,严教授以父爱的目光,深情地凝视了一下罗玮,然后在她的肝部轻轻地落下了刀片……

柔嫩的肌肉如花瓣绽放,点点血迹似梅花点缀。病房圣洁如冬日雪野。教授的手轻柔利索。神经游离,血管游离。肝脏露出来了。生命的圣果温暖湿润。刀片轻轻切割,圣果一分为二……然后,它被置入冰冻箱中,再迅速传递到另一病房。另一病房里,廖红霞的身体已抖开生命的枝条,虔诚等待这枚圣果的挂放……

两条生命的对接整整进行了16个小时,零时,廖红霞的身体缝上了最后一针。

罗玮是这天下午5时40分被推出手术室的。她脸色白净,神态安详,像是10来天里跋涉过一场生命长征,现在安稳地睡在她心中的圣地。母亲扑上去了,哥哥与男友也围了上去……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拥抱着哭成一团。

4月5日,手术双方亲友获准进入ICU重症监护室。张元林先进了罗玮的房间,罗玮的哥哥说的是:“我要去看看廖姐……”

补记:

罗玮手术后至今,天南地北的爱心涌向成都。中国旅行社四川分社老总邓鹏告知罗玮,只要她愿意,康复后可到旅行社上班。他说:“心地善良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把关爱带给大家。”

现在,罗玮已转出ICU病房,平安地度过了手术风险期,没有发生并发症。廖红霞恢复得也很好,罗玮的肝脏已经在她身上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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