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丫儿,等着瞧

时间:2022-08-14 09:08:02

最近我和表妹林丫儿结下了一点仇恨,那是因为一颗牙齿的事。

我和林丫儿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姑姑一家搬到我家起,林丫儿和我的战争就没有停过。我比林丫儿大两岁,就是因为这个不像原因的原因,所以不论战争的结果是赢是输,都算我输。爷爷奶奶说我是哥哥欺负妹妹不算好汉只能算孬种,因此和林丫儿的战争总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当然了,我和林丫儿也不是长年累月地战争,有本书叫《战争与和平》,我们就是这样,战争结束,和平就会到来,用《三国演义》里的话更恰当: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大名,姚睿。小名,爷爷叫我睿子,奶奶叫我睿儿,奶奶要爷爷喊我睿儿,爷爷要奶奶喊我睿子,他们常为这样鸡毛蒜皮的事互不相让,结果我就有了两个差不离的小名。

我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我算是个留守儿童吧,他们虽然想把我带在身边,可是爷爷不让,爷爷说他带了一辈子的兵,到老了不能光杆儿司令一个,好歹给他留下一个小兵,奶奶坚决反对爷爷是光杆儿司令,说还有她这个“老勤务兵”。

我七岁时,爷爷说为了让姑姑照顾我的学习,奶奶说屋子太大太空荡,他们要林丫儿一家搬来住。

哼,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那就是爷爷希望把自己的兵团扩大,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问过爷爷,爷爷听完后,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可不是,现在我的士兵增加到五个了。”

自从爷爷的兵团扩大五年以来,兵团内部的矛盾便多了起来,更确切地说是两个小兵之间的矛盾。可是爷爷并不烦恼,每次行使司令的调解权时,爷爷总是精神特别抖擞。有时我和林丫儿间的硝烟熄了很久,一派太平景象,爷爷就会试探着问:“最近没发生点什么吗,要不要给调和调和?”我耸耸肩装作无辜地说:“林丫儿还没发动战争。”

最近发生的这点事其实是我挑起的,我不是那种没事找茬的人,但是当我对什么事发生兴趣时,有时就不会考虑什么后果,更不会考虑林丫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正看一本关于收藏的书,可以收藏的物品五花八门,品种繁多,从书画、玉器、邮票到小石头,什么都有人收藏,唯独还没有人收藏牙齿,我摸摸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这是姑姑的功劳,她是牙科医生,我突然醒悟,五年级后,所有的乳牙全部换完了,我正懊恼着,林丫儿从我身边晃了过去。

“林丫儿!”我高兴地不小心叫出了声。

“干什么?”林丫儿很快回头问道。

我赶忙说:“哦,没什么,我只是试试我的咽喉是不是好了。”

林丫儿嘟着嘴不乐意地说:“你就不能喊点别的嘛,害我吓了一跳。”

我赔着笑脸说:“Sorry,Sorry。本人不是有意,下不为例。”

林丫儿说:“咦,你的表情好奇怪哦!”

为了掩饰企图打她牙齿主意不自然讨好她的表情,我拿起书本一挡,说:“没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林丫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笑着说:“我偏不忙去,你说你又有了什么歪主意?”

我心一紧,难道被这丫头看出来了?随后一想:不可能,我的脸上没写我的心思,这丫头也没钻心术,既然林丫儿自己要上钩,我就放线好了。“林丫儿,你那颗了不起的会跳舞的牙齿什么时候去拔呀?”

林丫儿说:“前些日子,我妈妈说还不到时候,没有妨碍新牙生长,这段日子妈妈把这事忘了。”

“姑姑拔牙挺疼的,我看到一本《汤姆・索亚历险记》,那里有个特别的拔牙方法,只需要半秒钟,就能把牙齿拔下来,半秒钟,你知道吗?就是眼皮一眨。”我冲林丫儿快速地把右眼一眨,让她看看有多快。

林丫儿眼睛瞪圆了,嘴巴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我继续说:“最关键的是,这方法不疼,因为拔牙时用了一句咒语。”其实这咒语是我刚想好的,书里没有。

“咒语?真的有用吗?”林丫儿兴奋地问道。

“当然有用了,”我急忙说,“你忘了去年舅公来我们家,我被鱼刺卡喉咙了,他只用了一句咒语和一碗水,说是什么九龙下海术,就把我喉咙里的刺弄没了,那时姑姑差点要把我送医院,而人家一句咒语就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丫儿叫起来:“对对,是有这事,那么我这颗牙就让你给拔一下吧?”

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趁林丫儿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行动,我快速从爷爷钓鱼竿上剪下一段丝线,拿来他老人家抽烟用的打火机。林丫儿一直跟在我屁股后盯着我,并且警告我别乱动爷爷的东西,我才不理她,我把一颗钉子钉在门框上,把丝线绑在钉子上,要林丫儿张开嘴,把摇摆着的牙齿亮出来。

林丫儿疑惑地问:“不会是把我的牙齿用丝线钓出来吧?”我假装表情严肃地说:“这些只是道具,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道具吧?”

林丫儿说:“当然知道,拍电影要使用的东西都是道具,舞台上演戏的用品也是道具,我们又不是演戏要什么道具?”我说:“拔牙要用上它们,但关键是那句咒语,咒语会使你拔牙不疼。”

林丫儿将信将疑,让我把丝线套在她的牙齿上。

我神态庄重地说:“林丫儿听好了,要念咒语了。”我点燃打火机,嘴里念着:“神灯神灯,阿拉丁的神灯。”我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突然朝林丫儿脸上扑过去,林丫儿一惊,“啊”的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刚落,一颗牙正在丝线上晃着,我忙用卫生纸包住那颗牙准备去洗一洗。

林丫儿捂着嘴,痛得嗷嗷叫,口里骂:“骗子骗子,十足的大骗子!”血从她指缝流出来,林丫儿慌了,大声喊:“外公外婆,不得了啦。”我赶忙从厨房后门溜走。

林丫儿从医院回来,牙缝里塞着消毒棉花团,爷爷奶奶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姑姑觉得没什么严重后果,只说了句玩笑话:“我的病人牙齿让这小子捷足先登,抢了生意了。”

林丫儿说:“哼,等着我报仇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丫儿报仇哪里等得了十年?

半个月后,我的生日到了,我坐在教室里幸福地收着一些同学送给我的礼物。

林丫儿突然也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捧着个漂亮的礼物盒,笑着说:“表哥,祝你生日快乐!”这些日子林丫儿和我一直冷战着,可能是我没给她道歉,我抹不开面子说道歉词。今天林丫儿一笑泯恩仇,倒是显得自己小心眼儿了。我赶紧郑重地说:“谢谢表妹!”

林丫儿一笑,“不用谢啦。”转身跑了。

同学们强烈要求我打开表妹的礼物盒让大家看看,我推托不过,开就开吧,让大家羡慕羡慕,礼物盒上有一行字,几个同学异口同声念道:“我花了二十元压岁钱从同学那买来的。”

“啊?什么玩意这么贵!”小胖子张海涛说,“快打开看看!”

一圈脑袋围了过来,我激动得颤抖着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群有脚的虫子在爬动,几个女生尖叫着逃开了。

李刚说:“我认得,是稻田里的臭虫,它的屁特别臭。”

“屁有什么好怕的。”男生们你一只我一只很快抢走那些虫子到自己课桌上研究去了,我也伸长脖子看前面阿华那只。阿华说:“虫子身体不臭,六只脚是昆虫。”这时只听有人喊道:“不得了,好臭哇,奇怪的臭,比屎臭。”接着又有几个同学的虫子拉了东西在他们手上,好臭!

女生个个笑得嘻嘻哈哈,男生用臭臭的手往女生背上抹,教室里一片打斗声。

好戏就在上课铃响时结束了,同学们要把虫子还给我,我知道这节课是班主任王老师的课,王老师在学期开始念学生花名册时,竟然把姚睿念成了桃睿,害得我有了个羞于启齿的绰号“桃花”,这真是岂有此理!我越生气,女生喊得越响,有几次在别班同学来我们班时也这么“桃花桃花”地叫,害得我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我对拿臭虫的同学说:“把虫子放到讲台上,送给王老师。”好几个同学非常乐意这么干。

他们果真把臭虫放到讲台上,这时第二遍上课铃响了,随着“笃笃笃”高跟鞋敲地声,美丽的音乐老师摇摇摆摆地进了教室。

有同学问:“怎么是音乐课?”

音乐老师柔柔地说:“你们王老师和我换课了。”只见她正要把音乐课本往讲台上放,好多同学偷偷地笑出了声,音乐老师扫了大家一眼,然后低头放书,果然如我们所料,年轻的音乐老师花容失色,像女同学那样尖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大家倒不敢笑了。

这时窗外一个声音笑了起来,我一听就知道是正上体育课溜过来的林丫儿,她常常在上体育课时偷看我上课的情况,然后把自以为的情报报告给爷爷,爷爷常常用右手拎着我的左耳朵问是不是情报属实,害得我左耳朵比右耳朵长。

只听音乐老师问:“是谁干的好事,谁的虫子?”那些拿虫子放到讲台上的同学,纷纷手指窗外笑得像花儿一样的表妹。

音乐老师看了林丫儿几眼,随着操场上口哨声、列队集合声,林丫儿赶紧跑了。

音乐老师问:“那小同学是谁,怎么跑到五年级教室来?”

班长柳青青说:“她是姚睿的表妹林丫儿,是三(1)班的。”

音乐老师点点头,便要第一排两个男生把臭虫拎走,丢到窗外去,便再也不提这事了,好像林丫儿惹的事跟她表哥我没任何关系,根本没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类事情发生,幸亏音乐老师只是音乐老师,如果是侦探什么的,什么案子也办不成,这要是其他老师早就刨根问底,顺藤摸瓜了。

中午回家吃饭,因为音乐老师没有责怪我,我就不责怪林丫儿了,只是问她:那几只破虫子怎么就花掉了二十元钱?林丫儿说她们班有个住在郊区的同学,那个同学说捉虫子不容易,而且破坏了他们那里的生态平衡,所以虫子卖得贵。我骂她就她会上当。林丫儿说那同学什么虫子都有卖,比如蛐蛐儿、屎壳郎,只要是虫子,都会捉来卖,生意不错,供不应求。我正羡慕那小子的生意头脑,林丫儿说:“我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竖起耳朵等待下文,林丫儿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你们的音乐老师要选我们三年级的学生去参加市里的舞蹈比赛,这其中就有我!”

我说:“什么豆子大的事儿,我不感兴趣。”

林丫儿说:“瞧着我们拿奖吧!”

下午一进教室,发现教室里气氛不对,五个女生趴在桌子上哭得呜呜咽咽,其他女生在一边劝着。

我正要打听怎么会发生集体痛哭事件。号称“小辣椒”的曾庆宜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表妹把她们去市里参加跳舞比赛的资格抢走啦,本来她们排练得好好的,突然换成了三年级的小毛孩。”

原来上午音乐老师看到漂亮的林丫儿,对比之下,觉得小点的孩子跳她编的那支参赛舞蹈更合适,于是改选了三年级的同学。

我一下子成了罪魁祸首、众矢之的,为了少挨几句骂,忙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逃之夭夭。

最后的直接后果是,加了我QQ好友的女生,一起把我打入了黑名单,使我偷不了她们的菜。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当然是找林丫儿。

机会在我渴望时降临了,那天奶奶要我把林丫儿换下的衣服拿过去给她洗,我顺手掏了一下衣袋,上次我掏到两元钱,老老实实地还给了林丫儿,这次要是还有这类好事,哼哼,不要怪我不客气。

哟,两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两种字体,这个问:喂,蝴蝶飞飞,你看了我的孵蛋器吗?那个回答:你的精灵有空灵兽、护主犬、海豚。这个问:你帮我升级了吗?那个回答:升了一级,只用了二十分钟。我帮你拼了青铜审判的精灵!就差它的手,可以到宠物工厂去买或到弃之宝岛去捡……

嘿,我一下明白了,林丫儿和同学在上课时“网聊”,这可不是小事,而且证据确凿。

我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情报汇报给了姑姑。

姑姑在教育孩子学习方面可不手软,时而会使点家庭暴力,林丫儿屁股上挨了十下鸡毛掸子,外加一个月不许碰电脑,原本姑姑允许我们每星期六玩一小时的。

姑姑还警告一句:“你哥哥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恨他。”

林丫儿眼泪汪汪,默不作声。

我害怕林丫儿找机会报仇,这几天一直规规矩矩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别落下什么把柄。

星期六到了,我的电脑开放时间也到了,我正快乐地玩游戏。林丫儿走来说:“表哥,请你帮帮忙,帮我看看我的小企鹅,给她洗洗澡喂喂食,我把我的密码告诉你,密码是你的生日。”难怪我一直破译不出,这丫头够鬼的。

我看林丫儿一副可怜样,觉得自己也有点愧,就同意了。

这一个月我和林丫儿和平相处,邻邦友好。爷爷觉得太奇怪了;姑姑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孩子大了总会懂事的;奶奶说才多大点;姑父说和平相处不利于他们互相监督。

我和林丫儿相视一笑,他们还不明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道理。和平相处?哼!我和林丫儿坚决反对。

发稿/田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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