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人觅食记

时间:2022-08-14 05:35:14

如果播糠眯目的厌恶无法佯装,那么铺天盖地的爱意也难以隐藏。可见你们相拥在一起并非奇迹,而是他一早便爱你。

来洛杉矶的第三天,楚静筠依旧被异国的月亮照得辗转不能眠。于是她只能放任这不合时宜的清醒,起来倒水喝。

借着月色,她趿着拖鞋轻轻扭开房间门。客厅里的落地灯开着,堂哥楚靖轶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语气惊异:“阿岳真的要结婚了?唉……他也三十好几了,想结婚也是难免的。不管怎么说,都算好消息……”

“阿岳……”楚静筠一愣,心下不安,便停下了脚步立在门后的夜色里听他讲电话。

他本还要再说,但堂嫂一把拍在他臂膀上,嗔道:“小声点,别吵着静筠。”

这话一出口,楚静筠就知道真的不对了,阿岳要结婚的事,非要避着她讲,那只有一种原因――堂哥口中的“阿岳”必是岳朗无疑。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只觉浑身气血往头上冒,眼前一阵混沌,差点站都站不住。

“岳朗要结婚”这个消息,于她而言,是不啻于晴天霹雳的。毕竟除了当事人岳朗之外,大概谁都知道,楚静筠爱了他整整25年。

那时楚静筠读大一,大她6岁的楚靖轶在同校念研二,他们研究生住小间儿,宿管极少过问,偶尔开小灶凑了一顿好吃的,便会叫上静筠。

岳朗比楚靖轶大一届,他们关系甚好。

有一回几个人用电砂锅炖了排骨汤叫楚静筠去吃,她一推门,就瞧见岳朗捧着书靠在椅子上,听见声响,他便抬起头来――那一年岳朗25岁,剑眉星目、眼睛透亮,亮得只需一眼,楚静筠就犹如被下了定身咒。以至于往后她每每回忆起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想:郭襄初见杨过,大抵也就是这等模样了。

楚静筠几乎被岳朗迷得五迷三道灵魂出窍,所以常常借故去研究生楼,跑得勤了,自然也就时常撞见对方。岳朗和楚靖轶不一样,楚靖轶清瘦斯文,一脸入了魔的书生样;岳朗则矫健挺拔,运动全能。

楚静筠知晓他每日必定晨起跑步后,就改了睡赖觉的习惯,打算抱着八年抗战的精神去操场等他。

哪里知道第一天就出了状祝:她忘了做热身运动,结果崴了脚。天色尚早,校医室还没开门,岳朗只能把她背到餐厅,买了早餐还不够,又跑去超市将一大包冰棒裹成冰袋替她敷脚。小餐厅人来人往,许多人用探究的眼神看他俩,岳朗却始终坦然。

岳朗看似高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柔的暖男心,楚静筠自然更加难以自拔。

崴了脚的她不能再去陪跑,便换了招式去黏岳朗:“大侠救我!眼看就要考四级了,我英语这么渣,你一定要帮我啊!”

“作为一个大侠,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就马上躺下来抱大腿了啊!”

岳朗不为所动,“去找你哥。”

“他耐心没你好,要训我的。”

岳朗失笑,“我训你你就不怕?”

楚静筠不知是勇气爆棚还是神经错乱,忍不住说:“你以为我来找你,真的只是为了补习英语?”

岳朗愣了一下,不再说话,到底还是抽时间陪她突击了一个月的四级英语。但先例已开,楚静筠厚着脸皮得寸进尺,愣是在岳朗博士毕业之前,缠着他陪自己考过了英语六级。至此,一个英语渣获得了质的飞跃。

当然,她获得的绝不止两张英语证书。四年间,那些温暖的小细节多得用集装箱都装不下。以至于时至今日,她想起来都忍不住觉得那时的岁月像是被朝霞映照过的:温馨、缠绵、漫长,然而,又太过久远了……

如今的楚静筠28岁,即将而立;岳朗25岁,年近不惑。

兄长所说的“他想结婚也是难免的”并没有错,只是她一时不能轻易接受。

日光渐渐取代了夜色,楚静筠打点好行李出了卧室,说要回家。

堂哥与堂嫂都狐疑:“才来怎么就要走?”忙不迭地留她,“不是请了年假嘛,再多玩几天。”

但楚静筠此刻心思全不在此,扯谎说忘了朋友的婚礼,只能先回去。虽然借口拙劣,但也叫人无法强留。

她一回国便凭着记忆去岳朗的公寓按门铃,只可惜无人应答。想来他常年外派与出差,有空回来住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楚静筠无可奈何,只能退了两步在楼梯口坐下。

冲动渐渐退去了,她慢慢清醒过来,忍不住问自己:明知他要结婚,那自己还来干什么呢。问候吗?未免太刻意了。随礼吗?未免太早了。表、表白吗?未免……太不尊重彼此了。

她回头望了望身后关得结结实实的公寓门,想起刚毕业那一年,彼此都赚得不太多,但遇上晴好的周末,大家会像学生时代一样,来这里凑齐了,煮两个手艺平平的菜,喝几灌冰镇的啤酒。

有一回她喝得多了点,头重脚轻,赖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半梦半醒间忽然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她费了好大的劲睁开眼睛,才发现岳朗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一缩。

岳朗说:“别动,你好重。”

楚静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岳朗抱在胸前往房间的方向去。

她顿时酒劲全散了,“我、我下来自己走。”

“不用,”岳朗侧身撞开客卧门,把她往床上一扔,“你继续睡吧。”

屋外夜色朦胧。楚静筠静静躺了几秒,然后“嗷”一声捂住了红似番茄的脸。

“学狼叫啊,”岳朗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了一杯温牛奶,强忍一脸笑意说,“喝了再睡吧,小狼人。”

后来他站在床前,看她饮尽牛奶,又替她掖好被角,才关了灯轻手轻脚退出去。

岳朗不是舌灿莲花的人,但他对自己有多好,楚静筠全知道。只可惜,这些她记得清清楚楚的过去通通没有意义了。岳朗要结婚了,她并不是他人生中的女一号。

然后她站了起来,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就当今天不曾来过吧。

然而就是这一眼,电梯门骤然打开,拖着行李箱的高大男人一脸惊讶,“小狼人你怎么在这里?”

楚静筠的手在空中晃了半天,最后指着天花板说:“我、我朋友刚搬到你楼上,我……来看她。”

岳朗一脸好整以暇,“哦?几零几?”

“7、703。”

岳朗忍住笑,“703的王先生我刚在楼下遇到呢,没搬走啊。”

谎言当场被拆穿,楚静筠整个人都蔫了,“好吧……我听说你要结婚,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岳朗愣了一下,“看我什么,好戏?”

楚静筠扭捏了一下,但随即义正辞严,“看你胖了没啊,还有嫂子颜值什么的。”

“噢,我没胖,你嫂子也没来,”岳朗开了门,“进来坐吧。”

楚静筠进屋窝进沙发里。

岳朗问她,“喝什么?”

“老样子,红酒兑雪碧。”

“自己倒!回回这么没品位,我得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楚静筠站起来踮着脚拍他肩,“放心吧,也没多久了。你结婚后我不来骚扰你了。”

岳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听你这口气,想和我友尽啊?”

楚静筠垂着头闷声倒酒:“那不是为了你婚姻稳固着想嘛。”

岳朗有点忍不住,“我倒是好奇,到底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我哥打电话被我听到,”她粗着嗓子学堂哥的腔调,“阿岳这把年纪,想结婚也是难免的。”

岳朗啼笑皆非,“你哥说的是陈跃。”

楚静筠愣了一下:“那你呢?”刚问完已经反应过来,“嗷嗷”两声过去抱住对方。

岳朗站着没动,静默了片刻,伸手摸了前人的头,“小狼人,别怕……”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拥住对方,“我不会离开你。”

“就这样吗?”楚静筠蹭了他一脸眼泪鼻涕。

“不嫌弃你喝红酒的品位了,英语也可以给你再补一补,你四六级的试卷还留在书柜里呢,要复习吗……”

话还没说完,楚静筠对着岳朗胳膊就是一口:“我才不要!我饿,来,先给小狼人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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