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第一手材料,写第一等伟绩

时间:2022-08-12 05:26:49

以第一手材料,写第一等伟绩

在陕西省档案馆馆藏的10余万册资料里,有三部最早出版发行的、记述红军长征的珍贵史料。第一部:《红军长征记》(上、下册)。第二部:《二万五千里长征》。第三部:《二万五千里长征记》。

1、《二万五千里长征记》,编者:赵文华,发行:大众出版社,特约经售:救亡出版社等,1937年出版;该书长18.5厘米,宽13.5厘米,厚0.5厘米,共计76页6章44小节及一个特载。

2、《二万五千里长征》,编著:关青,出版兼发行:知识商店(天津罗斯福路),印刷:知识印刷厂,1949年2月出版;该书长17厘米,宽12厘米,厚0.5厘米,共计44页8个标题。

3、《红军长征记》(原名:《二万五千里》),由总政治部宣传部作为党内参考资料,于1936年春开始编撰,至1937年2月22日编竣,1942年11月在延安刊印发行。该书分上、下两册,上册厚2.5厘米,宽12厘米,长17厘米,共计258页,有44位作者记述了44件长征中的故事。下册厚3.5厘米,宽、长同上册,共计412页,四个附表,记述了70位作者的70件精彩的长征战斗故事,作者包括徐特立、董必武、李富春等。

近日,笔者认真研读,逐本体味,深为这三部书中的内容所打动。书中所载文章,皆出于亲历过长征的红军将士之手,他们以十分原始、本色的笔墨,从不同方面记述了红军长征的全过程,凸现了红军将士们粗糙而纯朴的伟大生活和现实,反映了当时我党我军为求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的革命主义思想和精神,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堪称以第一手材料,写出了红军将士的第一等襟抱、第一等伟绩。现从《红军长征记》中选辑若干章节,与广大读者共享。

选自《红军长征记》上册第1~2页

出发前

董必武

当我们感觉到主力红军有转移地区作战的可能的时候(注一),我就想到我是被派随军移动好呢?还是被留在苏区工作好呢的问题。

有一天何叔衡同志和我问谈,那时我们同在一个机关・工作,他问:“假使红军主力转移,你愿意留在这里,或是愿意从军去呢?”

我的答复是:“如有可能,我愿意从军去。”

“红军跑起路来飞快,你跑得么?”

“一天跑60里毫无问题,80里也勉强,跑一百里怕有点困难,这是我进苏区来时所经验过的。”

“我跑路要比你强一点,我准备了两双很结实的草鞋,(注二)你有什么准备没有呢?”

“你跑路当然比我强,我只准备了一双新草鞋,脚上著的一双还有半新。”

我们这样谈话过后,没有好久,我就被调在总卫生部工作,随红军主力出发了,叔衡同志呢,仍然留在中央苏区,我们到了贵州,有人说:看见报纸上载有他已遇害的消息。这一年近60的共产党员,他是不怕任何困难,任何牺牲,准备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底,准备随时在党的号召下无条件地去工作,这从上面我们的谈话及以后的经过,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中央苏区,因叔衡,特立、觉哉、伯渠和我五个人年龄稍大,诸同志都呼我们为“五老”。出发时我与特立、觉哉、伯渠等,都随着红军移动,经历了千山万水,苦雨凄风,飞机轰炸过无数次,敌人抄袭过无数次,苗山荒野的绝粮,草地雪山的露营,没有障碍住我们,我们都完全地随着大队红军到达了目的地。只有叔衡同志留在苏区,落到反革命的手中,而成为他们的牺牲品,这是怎样的令人悲愤的事呵!叔衡同志的肉体被敌人毁灭了,他的精神不死,现在有几十万几百万的人踏着他的血迹前进而纪念着他,他个人死了,他在千万人的心坎上活着,那些杀害他的人,已被钉在永远羞辱的柱子上。

(注一:在文昌战斗后,洛甫同志在“红色中华报”)写了一篇关于红军战略的论文,说红军在必要时应当转移地区作战。现手中无原文,题目和时间都记不清楚。

注二:中央苏区所谓草鞋,不是用草编成的,完全没有草的痕迹,布底针线编得很密,鞋前面有三个或五个布做耳子,后跟也是布做的,样式如草鞋有耳,实际上全不用一根草,但名字仍叫做草鞋。)

选自《红军长征记》上册第167~172页

可怜的干人儿

张山震

有钱的富人们,正在筹备过年,羔羊美酒陈列着,烤着浑白的炭火,吃着上熟如玉的白米。“贵州也不错,这是我个人的思忖。”

正在思索的时候,“红军先生,沾个光,讨个钱儿,我们是干人儿”。咦!这是怎么回事呢?使我好不惊奇,原来是一个枯瘦如柴脸似周仓样的个青年男子与两个18岁的姑娘,裤也未穿。难道不穿裤子是打败封建吗?这是我怀疑的追问着!某同志回答道:不是呵!他是可怜的穷人,靠挖煤赚饭吃,所以满脸都是黑,弄到几块钱又被王家烈苛捐抽去了。

你知道吗?干人儿就是我们湖南所讲的穷汉哩!阶级分出这样显明使我进一步的认识,到现在我还记到“红军先生,我是于人儿!”哩。

干人笑哈哈,土豪大倒霉

进了城的第二天,就是阴历年节了,大家都很热烈的庆贺,还实行了团拜节。这里首先是土豪大倒霉,准备过新年的物品,也送了红军与干人了。每单位还杀了两个大猪,加上羊、鸡肉,吃了六大盆菜,举行三餐,大家都笑眯眯,如果不是昨天战斗胜利,今天哪里能这样享受呢?

“沾光了”,又是干人口里喊着:“红军先生,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们连年饭也吃不成哩!还有这样客气吗?你们救了我们干人儿的命呵!”

为什么他这样说呢?我沉默思索着:不错,如果我们未来的话,土豪财主一定要向穷人逼债,躲避也躲不赢,哪里有这样客气呢?今天我们到了,土豪吓跑了,免除了逼债的痛苦,加上发了土豪财物,所以干人们也笑哈哈。

土豪呢?则相反倒霉了。选自《红军长征记》上,册第22~31页

夜行军

李富春

为着隐蔽我军行动,为着避免敌人飞机的侦察与轰炸,有时为着天热乘夜凉,所以我们长征时多夜行军,特别是从出发到渡湘江的前后,差不多都是夜行军!

夜行军,开始是不惯的。头几天,不管是有无月亮,或有无火把,总觉得是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很吃力,特别是要把日常生活完全改变,口间的生活要改到晚上,开始是很不习惯的!半夜以后,感觉疲倦,拂晓前后,更是瞌睡沉沉,坐在马上,固然可以瞌睡,走路也可以瞌睡,以后习惯了,却没有什么问题。

特别是夏秋天气,趁着有月光夜行军,却很快畅。月朗星稀,清风徐徐,有时虫声唧唧,有时水声潺潺,有时犬吠数里,野花与黄菜争香,夜中更觉幽雅。经过村落时,从疏疏的灯火中看到一村的全部男女老幼,带着诧异而又愉快的眼光,望着我们这走不尽的“铁流”的红军,常常可以听到这些话:“晚上走,凉爽啊!”“你们真多呀,走了三日三夜了!”“白军早走了!”“你们真文明呀!救命菩萨!”这样的走,很顺畅,一听到第――次报晓的鸡声, 我们是含着愉快的微笑到宿营地了。

如果是

没有月亮的天气,而在敌人离我们不太近时,我们总是打火把夜行军的。到了下午,大家把昨晚的瞌睡损失补足了,而又准备晚上行动时,宿营地的四周,总可听到找干竹子,做火把,打碎干竹子的“噼啪、噼啪”的声音。

在部队中做火把,是一天一天的熟练,一天一天的进步的。有的用较大的竹筒,钻空罐洋油点;有的则用松枝,利用松香汁燃烧。但这些都比较费用大,或者太费力。最好是找二三根较细的干竹,打破成几片,合起一节一节的捆起来,容易烧燃,光大且不怕风,也耐烧,我以为这是最好的一种。我们经过江西、广东、广西、湖南、贵州,常常夜行军的,而且也容易找干竹。但到云南以后,我们夜行军也少了,竹子也不容易找到了。

点火把夜行军,是很壮丽的。走平坦大道真是可以光照十里;穿过森林时,一点一点,一线一线的火光,在树林中,时出时现,如火蛇钻洞,红光照天!

过山时,先头的已鱼贯的到山顶,宛如一道长龙,金鳞闪闪,十湾十曲的婉蜒舞蹈!从山顶回头望,则山脚下火光万道,如波浪翻腾,一线一线一股一股的奔来,即使在钱塘江观潮,泰山上观日,也无此奇迹!

……

离敌人很近,或甚至要穿过敌人堡垒线时,则夜行军是很肃静的,不准点火把,不准照电筒,不准乱吃纸烟,不准谈话。然而当着无敌情顾虑,月朗风清之夜,我们有时可以并肩而行,大扯乱谈,有时整连整队半夜高歌,声激云霄。这种夜间的行军乐,可以“不知东方之既白”!这种行军乐趣中,在总政治部的行列中,以至组成了潘汉年、贾拓夫、邓小平、陆定一、李一氓诸同志再加上我的合股“牛皮公司”,同时也产生了所谓“徒步旅行家”,这就是说大家在行军一路走一路谈,上下古今的乱谈,也忘记疲倦,也忘记骑马,总而言之,是“徒步吹牛皮”!

另外一方面,我们又必须讲到有些身体弱或有病的同志,遇着夜行军不好的天气,行路困难时,可以掉队落伍。常常大部队到了宿营地,在日中休息时,这些掉队落伍的同志,总是努力奋斗克服一切的困难,先后的归了队。有时临时发生病,或本来伤病员,因担架员发生事故而不能抬的,也常常山我们的收容队的同志努力用各种方法,使这些人归了队,甚至老百姓自动替我们抬到宿营地!在这种艰苦奋斗与群众的爱护下,自然还不能完全消灭我们的掉队落伍!但这已经只有红军才能做到了!选自《红军长征记》下册第351~352页

艰苦奋斗的红军五军团

李雪山

中央红军白江西出发长征,一开始,五军团就担负着后卫掩护全军的伟大任务!

老是在后面走

队伍太庞大了,前面的几个纵队,总是走不快,老百姓说:“过了七天七夜了,还没有过完。”但每天五军团总是在后面一步步的山出发地挨到宿营地!

打着火把夜行军

为着避免敌机的侦察与轰炸,每天要夜行军,但漆黑似的夜里,高低不平的山路,只有打着火把、才能走路。五军团差不多每天是这样。

大路上宿营

夜晚前面稍微有一点障碍,全部队伍就走不动了,大家坐在大路上,把身体斜在山傍,就这样的,好像很甜蜜的睡着了,前面走了,大家揉揉眼睛再行!

打二次土豪

前面的部队已经把土豪打完了,土豪家中,尚留着肉和饭的残余,五军团就再打第二次土豪,捡残余的东西吃!

差不多天天和敌人开火

当后卫不足碰到截击的部队来到,就是追击的部队赶L―厂,几乎天天都要和敌打仗,给敌人以铁拳的回击,来阻止敌人和掩护全军的行进!

选自《红军长征记》上册第254~256页

你如嫌我太老了把我的儿子送去同你当红军

翰丈

四月五日,我们部队开到开江之高寨村的时候,在中途碰着一个群众在那里作庄稼,身穿烂衣服,面色黄黑,皮起皱纹,手脚粗黑,志气昂昂,声音洪亮,当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如见故友,亲爱非常,连忙把锄头放下,邀我请坐,二人对坐长谈,当我谈到军阀王家烈的苛捐杂税,拉夫抽丁的痛苦的时候,他便酸鼻,愤激填胸,因为他自己亲身受过强拉夫役,非人剥削的悲惨痛苦,所以自己非常雀跃的愿意来当红军。我又感觉他年过40几岁,有点太老了,故不同意他来。他遂自荐的说道:“你如嫌我太老了,把我18岁的儿子送去同你当红军。”经我赞成后,便摇身一转,向家里跑回去叫儿子,没有几久,便由一个矮而又小的茅棚里钻出二男一女来了,笑嘻嘻由远而近的走来,他们对儿子的告别训词:“你跟这个同志(指我自己)去当红军,要听指挥,要时常付信回来。”儿子破口大笑的承认说“是的”。我看他们这样热烈欢送儿子当红军,把我背的――袋米送给了他,从我身上脱下了一件衣服给新战士穿,父母儿子同声说道:“红军真好,的确是穷人的救星。”

“我去当红军对家里的伤兵要好好的招待”

四月二十一日,已过与仁县观音山那一天的早晨,白雾层层,毛雨纷纷,虽穿夹衣,犹觉凉寒,天到中午,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轮红日照天空,这时热度增加,寒气骤减,精神爽快多了。

前面草坪里这个放牛的人,定要争‘取他来当红军――这样白思自谈的想着,转瞬间,便到这个人的身边,我照例的搬出一套普通扩红的老把戏,向他说了一大顿,他只是听了,似平并不十分关痛痒,犹豫的承认当红军。我再进一步向他解释,他的思想突然改变了,很乐意的同我来当红军,要把牛送回家里去,须到家里,招呼大小,安排家米才能走。当时我对他估计尚有些不足,认为他是敷衍卸责的漂亮话,或者他家妻子儿女看见厂,一定不准他走;站在另一方面着想,如不准他回家一走,只能强走他的身,不能巩固他的心,必生不良结果。于是我决心同去他家,以便及时补做宣传解释工作;恰好他家真是贤妻良母,正在安排我们留寄他家的二个伤员,这位同志果真忠实坚决,对妻子说:“我去当红军,对家里伤兵要好好的招待”。便与我们同来了。这―天利用他的线索,在途中扩大两个红军(连他三个)。

……

(作者单位:陕西省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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