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悲歌 第7期

时间:2022-08-11 05:16:33

摘要:本文主要对刘恒成熟期小说中的英雄人物形象进行分析,总结归纳作家对这一形象群体的审美倾向。

关键词:英雄 时代 孤独 命运

当今的刘恒,似乎已把更多的创作精力投给了剧本,但作家留给我们最值得咀嚼的,还是他的小说。刘恒小说的那种带有时代沧桑的底蕴,那种令人压抑的悲剧结局,都使得我们不得不以透过那些鲜活的人物形象,以严肃的态度去叩问心灵,重新审视生活。

纵观刘恒小说创作,当然,我们这里所关注的是他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初成熟期的作品,塑造“平民式的英雄”是其创作的一大特色。在这部分作品中,作家笔下的“英雄”已经不再高唱时代的赞歌,取而代之的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得悲凉,这个转折点标志应当是《粮食》的发表,正如作家自己所言:“偶尔写了《粮食》。听了几句好评。这才检讨以前的种种文字,发现自己中了理想主义的圈套,喝大粪水喝得太多了……幸好中途转向,自己救了自己的命,也救了这支笔。”

首先。在刘恒看来,“英雄”虽然是时代的产物,但是他们并不伟大。作家笔下的所谓“英雄”,很难用顶天立地、一身正气、大义凛然之类的词藻加以修饰,他们往往身份低微,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世俗的气息,有时甚至有着卑琐的行径,但他们在那些特定的时代中,却也无愧于英雄的称号。《粮食》中的曹杏花,不仅丑陋无比,而且蛮横泼辣,素以骂人不吐脏字著称,人们当她是西水母虎。无人敢惹。为保住粮食,她对借粮的叔伯兄弟冷言相加;为了不浪费一粒粮食,她发动了严酷的“舔碗运动”;为了解决全家的饥饿,她能想方设法将别人和集体的东西据为己有,非但没了礼义廉耻,反而更加理直气壮;更让人叫绝的是,她不但能鼠口夺粮,还居然能从骡粪中去粗取精,淘出整的碎的玉米粒儿……但在我们国家的那段特殊的饥荒岁月里,这个脏嘴凶心的女人不但为天宽生养了六个孩子,而且还没有让天宽家坟场添新土。谁又能说她不是这场“保粮、寻粮战役”中的英雄呢?《力气》中的杨天臣,靠着一身蛮力,不但入了党,而且还成了“抗日英雄”,难道是他的觉悟高吗?不,我们看到早年他家里平安无事的时候,无论是王庆九捎给他半袋粮拉拢他去当汉奸,还是因杀了日本兵而受到民兵的策划。他的回答都如出一辙:“九亩地荒荒了,撂不下……”后来之所以恨东洋、恨,打起仗来奋不顾身,无非是他们的战火毁了他的安逸生活。所以说。无论是“抗日英雄”还是“地雷大仙”,这些荣誉的获得。不过是他在为追讨失去的安逸温饱过程中孤注一掷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论其终极意义,到还不如“庄稼强人”这一评价中肯。《两块心》中的乔文政,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山民,经过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终果断出击,击败了曾经帮过自己但又对自己曾不屑一顾的老同学郭尚真。成为乡里的一位英雄人物。

乔文政成了英雄,他得到了以前梦寐以求的荣誉和地位,但他也失去了原来的纯朴与善良,做人的原则在时代大潮中重新获得了诠释,心灵的蜕变使得我们不得不对“英雄”进行重新的定位,究竟是伟大还是卑琐?是学习的榜样还是反思的对象?作家把更深刻的思考留给了读者。

其次,刘恒笔下的英雄往往又是孤独的。他们常常是孤军作战。得不到上苍的厚爱,理所应得的桂冠总是与他们失之交臂,而命运赋予他们的沉重包袱最终总是将他们推向四面楚歌的境遇。《龙戏》中的窑主张广仁,何尝不是一个失败了的英雄?他的煤窑被查封了,准备去接管的村民委员会的人非但没有一个人心存同情,却“一个个都异常兴奋,像一批肉搏前夕的战士”。这是为什么呢?“不为别的,就为他稳稳当当凶暴暴地做了三年窑主,把自己养成了一只虫。肥胖而硕大”。改革大潮中的英雄得到的并非众人仰慕。而是困难时的落井下石的惬意。煤窑被查封的公开理由是瓦斯超标,可果真如此吗?为什么村委会接管后竟能在排风和瓦斯监测设备瘫痪后照常生产?问题的根源究竟在哪儿?“我是新恶霸么!”张广仁的这句发人深省的自问不仅道出了英雄的悲凉,也引发了我们对世俗文化的深思。如果再和《连环套》中窑主陈金标落难时煤窑被哄抢的事件联系起来,我们似乎看到,在刘恒的创作意识中,英雄得意时受到的是众人的羡慕。失意时受到的则是众人的群起而攻之。世俗社会好像没有英雄的用武之地,人们似乎都是在怀着这样一种心理:我们虽然不是英雄,但我们打倒了英雄,也就分享了作为英雄的快乐。

其三,刘恒笔下英雄奋斗的结局往往都是相似的,失败和死亡往往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他们要么是有着“自刎乌江”的悲壮,要么是忍受着弃尸荒野的悲凉。光明的前景似乎只是海市蜃楼,拼搏进取迎来的并非是成功的喜悦,为之奋斗一生的追求往往构成了引发死亡的导火索。“粮食英雄”曹杏花最终死在了粮食上,购粮证的丢失击毁了她一生曾引以为荣的精神支柱:“力气英雄”杨天臣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力气上。力气的丧失让他很难再找回自己做人的尊严;“爱情英雄”杨天青(《伏羲伏羲》)最终也在“情”上毙了命,那的尸体向人们昭示着他的无奈与悲鸣……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刘恒是严肃的,他不会去刻意满足市场的口味,也不会去书写迎合时代的英雄赞歌,而是以新写实者的严肃态度,审视着个人命运在风雨如磐的时代大潮中的飘零。关注着生命本身的价值所在,注重对生命中的灰色成分的精细描摹。“在当代文坛上,刘恒也许不是最走红、最被评论家关注的作家,但绝对是一个最有原则、最能坚持自己的创作操守的作家。这位忧国忧民的作家,缺乏快乐的沉重感是期作品的一大特色。”在作家看来,时世虽然造就了英雄,但英雄本身却也有着人性固有的弱点,刘恒向我们所展示的,恰恰是这些“英雄”们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本真的状态。

杜建军:唐山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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