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跨世纪以来TVB电视剧的“师奶化”倾向

摘要　香港电视剧中最具代表意义的是TVB电视剧。回归以来，此类电视剧的叙事正在形成模式化发展状态。其中，“师奶现象”成为最具代表性的传播类型。这一状态在故事与题材、人物塑造及经典语言等方面构成“师奶传播模式”的三维结构。

关键词　跨世纪　TVB电视剧　师奶　传播模式

中图分类号G220　文献标识码A

作者简介　广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广州510006

一、“师奶”概念

十余年来，以TVB为代表的香港电视剧在自身迅速发展的同时亦对内地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如果说电视剧及其所引领的电子媒介艺术的传播是新世纪以来新的人文景观，那么，在地域与历史两类文化因子的制约下，与此类新景观密切关联的叙事及文化叙事，一定会出现相应的变化。其中，TVB电视剧的传播模式便出现了“师奶化”的发展态势。

师奶，是一个变化的概念，在粤语中通常指已婚妇女尤指家庭主妇，是“太太”的俗称。在原发状态下，“师奶”之说是没有贬义的，后逐渐被添加了“外观老土、俗气、无知、斤斤计较又爱讲是非”的内涵，或专指中下层家庭妇女和有点俗气的未婚女士。在新近的变化中，师奶开始披上OL(office lady)甚至是女强人的“外衣”而越发光鲜起来。事实上，“师奶”已经被泛指为中年妇女，并往往被贴上保守、短视、自卑和虚荣等标签，当然，这些标签并非一定表现为否定，有时只是一种调侃，甚至已经有了较多的肯定。这一概念在长期的变化过程中，已经形成为一种价值观。

在师奶的世界观里，温饱、安定、务实、较真、不吃亏等都占据重要位置。由于长期自我感觉欠佳，“师奶们”普遍存在自卑心理，一方面她们需要感受自己存在的价值，另一方面又拒绝接受新思想并拒绝改变，最常见的外在行为是“大声说话”，又由于“师奶们”缺乏安全感而带来了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她们不亦乐乎地共同分享娱乐新闻及邻里的蜚短流长，从而封闭自己的内心世界。

随着女性地位的日渐提高，新型的“师奶们”虽然同样有着短视、凡事算计、自卑又虚荣的特点，但已经彰显出某些“心理强势”，如师奶们对家庭和事业的双重关注以及自我意识的提高等都是此说的证明。正是由于师奶们在生活中的角色地位越来越重要，以密切关注现实见长的TVB电视剧就十分敏锐地捕捉到这种社会发展的新景观，将其融入电视剧的叙事，借以提高电视艺术的通俗性、平民化和温情度，以吸引更多目标受众的注意。

二、题材、人物、语言

TVB电视剧对师奶因素的运作，主要体现在故事与题材、人物塑造及经典语言表达等三个方面。

首先，在题材类型的变化方面看TVB电视剧叙事模式的“师奶化”倾向。

电视剧虽然是视听结合的大众传播艺术，但讲故事仍然是其获取受众欢迎的主要叙事形式，而讲何种故事以及如何讲故事才是问题的关键。在“97回归”和跨世纪前后，考查当时TVB电视剧的题材类型就可获知媒介主体所讲为“何种故事”。这类故事与题材的关系作为一类问题是研究TVB电视剧叙事模式的基本出发点。而这个基本出发点又与TVB电视剧的语言叙事特色密不可分。具体说来，在故事和题材类型方面，TVB电视剧是以受众为中心的，而以师奶为受众主体的接受群体则是香港区域性受众的特点之一。如此，投师奶之所好当是TVB电视剧“题材运营”的策略之一。

在题材类型方面，自上世纪90年代TVB的“行业剧”热潮始，当时推出的《陀枪师姐》、《妙手仁心》、《刑事侦缉档案》等剧目都广受好评，此后，TVB不断开拍续集形成系列，一直到2005年随着《妙手仁心Ⅲ》的结束，这股一拍再拍的系列剧风潮才悄然退去。在这些行业剧中，警察剧和律政剧的表现最为突出。以1997-2009的时间段为例，TVB播出的自制电视剧中，警察和律政剧所占比例，1997年为29.17％；1999年为27.27％；2004年高达36.84％；2009年为23.81％。在这些“行业剧”中，“警察”和“律师”的模式化、类型化的形象，最具影响力。对于艺术而言，创新和标新立异是其追求的目标，而上述以不变应万变的故事讲述与题材选择的固定模式，则是TVB多年来不变的叙事框架。究其因，香港电视受众以女性为主，而女性中广义的师奶类人群又占据主导地位，并且是警察剧和律政剧主要的“粉丝”。向来以寻求商业利益为基本原则之一的TVB，势必会遵循受众心理诉求的发展规律，以争取市场的最大化。

问题在于，自本世纪第一个十年中期前后开始，TVB电视剧的故事题材出现了新的转向，即由原来师奶们喜欢的行业剧直接过渡到“女人戏”，或者说是以师奶为主要表现对象的商业剧或类型剧。

“女人戏”是TVB最近几年取得高收视率的“秘方”。这类戏以女性为主角人物、并侧重主角人物之间的明争暗斗和唇枪舌战，营造了一幕又一幕火辣的“故事”。

为了配合这类女人题材剧，或彰显此类剧的特色，TVB的“女人斗争戏”中的语言如对白等，常常表现出精妙的辞藻借以凸显说话者的攻于心计和含沙射影；或者言辞直白却十分犀利、咄咄逼人。甚至在剧中人表演对白时，会刻意加大语速，提高声音，企图营造一种针锋相对的情境，增加影片的紧张、紧凑感。《金枝欲孽》(2004)、《溏心风暴》(2007)、《宫心计》(2009)等都属于这类“女人戏”的代表作。这些电视剧将“师奶们”的勾心斗角、凡事算计、得理不饶人等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戏中的台词既符合“师奶”的话语口吻，又在“师奶”思想变化的深度上如对事业的关注等均有所提高。

除此之外，TVB电视剧中强悍的男人形象正在被“女人戏”中的“小男人”形象所代替，从而反衬出女性的“伟大”，借此满足“师奶们”不甘附属于男性、希望强大独立的心理投射。仅从一些电视剧的名称上，就可发现其中“女强男弱”的命意。电视剧《憨夫成龙》(2002)、《足秤老婆八两夫》(2004)、《老婆大人》(2005)、《男人之苦》(2006)等都是证明。这些电视剧实质上仍是“师奶剧”，不过将“师奶”异性化了。男性主角多表现为唯唯诺诺、啰啰嗦嗦、略显愚笨，与女主角的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