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小品)

时间 当代。

地点 农村一普通民居。

人物 王大军 男 30岁 村干部 蓝夫（以下简称军）

张小蓝 女 28岁 孕 妇 军妻（以下简称蓝）

[幕起：舞台上一桌两椅，桌上放着一摞奖状，地上零散的放一些纸箱子、空塑料澡盆和一堆绑在一起的空饮料瓶——

[蓝挺着大肚子上——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蓝 哎呀我的妈呀，这雨都下了三天了，听说村西头道上的水都没脚脖了。下都啥时候是个头哇？（忽然的）哎呦——我的宝贝呀，你又踢妈妈。哎哟、哎哟——你这个臭小子，踢死妈妈了……（电话铃响——）行了、行了，妈妈接个电话。（接电话）喂，李嫂啊。我忙乎一早上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来通知撤离了。我预产期啊？还有俩来月哪。我家大军？快别提他了！一天一宿没见了，他心里就没有我们娘俩……哼！等他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娘俩都得漂流了。李嫂我不和你说了，家里来人了。

[军满身雨水上。

军 哎？这是——

蓝 （故意的）哎呦——

军 怎么了，怎么了？蓝子。

蓝 （更大声的）哎呦——

军 我昨天晌午走的时候还没事呢，怎么——

蓝 （一声接一声的）哎呦——哎呦——

军 你别光哎呦，你到是说话呀，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蓝 我——我——我没事了。

军 真没事了？

蓝 没事了！

军 真、真没事了？

蓝 你啥意思啊？难道你希望我有事啊。

军 当然不是了，我是看你一会哎呦、哎呦叫的那么厉害，一会又说没事了，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嘛！

蓝 你没底？我才没底呢！你心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们娘俩呀？你说说，这大水都快冲到家门口了，你也不回家安排一下，难道你真想让我们娘俩去漂流啊？

军 什么大水快冲到家门口了，哪有那么严重啊！别听人家瞎说。

蓝 谁瞎说了，村西头是不是进水了？

军 我没回来就是去安顿那里的乡亲们了。

蓝 我轻手利脚时，家里家外啥时候指望过你？你去看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家家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听通知撤离了。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要是水来了，什么都来不及拿了。

军 我说我一回来，这屋怎么跟遭抢了似的。

蓝 行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哪。你快去把咱家养鱼池那个皮筏子给俺整回来，把我和收拾好的这些东西往上一放，你愿意去管谁就去管谁。（摸肚子）就算水来了咱也不怕了，咱靠皮筏子，在把这些绑在一起的饮料瓶往身上一套。就能自救了。是不是？乖儿子！

军 皮筏子、绑在一起的饮料瓶？你想得真周到。

蓝 我要是不想周到，咱这家过一会啥样都不知道呢！再说了，这两年，你这个村干部不经常跟乡亲们讲，遇到灾害如何如何想法子自救吗？你忘了？

军 我？那能哪。媳妇。我是真服了你了。不管是啥时候学的知识，到时候准能用上。

蓝 行了，你别忽悠我了。快去吧，我在找个袋儿，把你那些宝贝证书收起来。

军 你站住。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蓝 你怎么唠嗑呢，什么叫消停一会儿啊，我挺着大肚子这么折腾我图意什么呀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军 我去什么呀？再说了，这洪水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即使是洪水真来了，我也得组织乡亲们先撤呀，那皮筏子也得先可乡亲们坐。咱是党员又是村干部，不管到啥时候都不能让群众吃亏呀……

蓝 行了、行了，少给我讲那些大道理，这些年我听的多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军 我不去。

蓝 你去不去？

军 不去！

蓝 你再说一遍！

军 再说十遍也是不去！

蓝 你、你、你不去是不是？你不去，我、我——（把塑料澡盆翻过来站上去）你不去，我今天就从这上面跳下去！

军 你、你下来。小心孩子。

蓝 孩子。你连孩子他妈都不管，还想要孩子，你不去，我就不下来！

军 你下不下来？

蓝 不下！

军 你到底下不下来？

蓝 说不下就不下！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去我跳了！一、二……

军 （急喊）别、别跳！蓝子。你已经流产了一个孩子了，大夫说这个要是再保不住，以后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听话啊，下来。快下来。我求你了蓝子，快下来……

蓝 不！就不下来。你不去我真得跳了！一、二……

军 别跳，千万别跳！我……你下来，我答应你，（大声的）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蹲到地上哭了）

蓝 （被吓的从盆上下来，拉军衣服）大军，你别这样……要不咱等一会儿再去……

军 早去晚去不都得去吗？（拿起桌上的证书）我现在看到这些证书我都害臊，我都脸红。我要它们还有什么用啊我。（拿起证书使劲地摔到地下）

蓝 你、你住手！这些证书它不光属于你，它也有我的一半！（艰难地蹲下捡起一个证书，用手轻轻地擦——）（音乐起——）你知道吗？你得这张证书的时候，咱俩结婚才三天你就上山去蹲点了，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我一个人发着高烧躺在炕上，想吃药，连个倒口水的人都没有；（又捡起一本）你得这张证书的时候正赶上我怀孕，你领着乡亲们去修大坝。我顶着大雨去给你送饭，一不小心滑到了大坝底下……（哭着）就这样，我失去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几年了，每当我看到这些证书就象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大军，你、你咋舍得摔它呀……

军 蓝子，你别说了，我……都是我不好，我、我让你受苦了。可现在这个关口，我这个在党的人，总不能……

蓝 大军，你别说了，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在关键的时候拖你后腿，从今以后，你只要走正路，不管是干啥我还向以前那样支持你。

军 篮子！（正欲抱）

蓝 哎呦——

军 又怎么了？

蓝 咱儿子又踢我了。

军 这臭小子。（指着蓝肚子）你出来，出来！我非打你屁股不可！

蓝 你敢？

军 当然不敢，我哪舍得呀！

蓝 讨厌！

军 哎？蓝子，你听——雨好象停了

蓝 （两人同时推窗）雨真的停了！

军 （军摸妻肚）儿子，你听见了吗？雨停了！

蓝 （突然捂肚子）……哎哟、哎哟……

军 篮子。我胆小，你可别吓唬我。

蓝 （痛苦地）我没吓唬你。我、我怕是真要生了……

军 （急切地）篮子。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咱、咱这就去乡卫生院，这就去乡卫生院……

[大军抱起着的张小蓝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