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鉴赏

时间:2022-08-04 12:20:48

综合评价

长篇小说《复活》,是19世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作家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的代表作,是作者长期对思想、艺术探索的总结,也是对俄国社会批判最全面深刻、有力的一部著作,是世界文学的不朽名著之一。

小说通过主人公聂赫留朵夫的经历与见闻,对沙皇的法律、法庭、监狱、官吏和整个国家作了广泛而深刻的揭露,表达了作者对国家、教会、土地私有制和资本主义的看法,以强烈的愤怒揭发了专制制度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但是,作者否定反动暴力的同时也否定革命暴力,即他批判沙皇专制制度,又反对用暴力它。

《复活》在艺术上有很高的成就。首先,细致的心理描写是其一大特点。列夫・托尔斯泰善于通过人物的心理状态,表现人物复杂的精神世界。如写到聂赫留朵夫在法庭上与玛丝洛娃相遇时,重点表现了聂赫留朵夫的复杂感情,怜悯中感到羞愧,厌恶中怕被揭发,逃避不能,承认不敢,又是烦躁,又是担心,将其自我矛盾的心理活动描写得细致具体。其次,小说还大量运用了多种形式的对比手法。有场面与场面的对比,有形象与形象的对比,有大自然与社会的对比等。再次,辛辣的讽刺手法是这部作品的又一特点。小说中讽刺手法的运用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时进行直接讽刺和揭露;有时通过被讽刺对象的话语来表达;有时通过一个人物来讽刺另一个人物;有时运用带有特征的肖像进行讽刺;有时通过刻画生动的细节进行讽刺;有时用针砭的比喻进行讽刺。总之,无论哪种笔法都鲜明地体现了作者的批判态度。

精彩片段

阴森森的监狱,门前站着岗哨,门口点着风灯,尽管蒙着一层洁白的雪幕,使大门、屋顶和墙壁都显出一片雪白,尽管监狱正面一排排窗子灯火通明,它给聂赫留朵夫的印象却比早晨更加阴森。

“我要生活,我要家庭、孩子,我要过人的生活。”当卡秋莎没有抬起眼睛,快步走进房间里时,聂赫留朵夫头脑里掠过这样的念头。

他站起来,迎着她走了几步。他觉得她的脸色严肃而痛苦,就像上次她责备他时那样。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的手指痉挛地卷着衣服的边。她一会儿对他望望,一会儿垂下眼睛。

“减刑批准了,您知道吗?”聂赫留朵夫说。

“知道了,看守告诉我了。”

“这样,只要等公文一到,您高兴住哪里去就可以住哪里去了。让我们来考虑一下……”

她赶紧打断他的话:“我有什么可考虑的?西蒙松到哪里,我就跟他到哪里。”

她尽管十分激动,却抬起眼睛来瞧着聂赫留朵夫,这两句话说得又快又清楚,仿佛事先准备好似的。

“哦,是这样!”聂赫留朵夫说。

“嗯,德米特里・伊凡内奇,倘若他要跟我一块儿生活,”她发觉说溜了嘴,连忙住口,然后纠正自己的话说,“倘若他要我待在他身边,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指望呢?我应该认为这是我的福气。我还图个什么呢?……”

“也许她真的爱上西蒙松,根本不要我为她作什么牺牲;也许她仍旧爱我,拒绝我是为了我好,不惜破釜沉舟,把自己的命运同西蒙松结合在一起。二者必居其一。”聂赫留朵夫想,不禁感到害臊。他觉得自己脸红了。

“要是您爱他……”他说。

“什么爱不爱的!那一套我早已丢掉了。不过,西蒙松这人确实和别人不同。”

“是啊,那当然,”聂赫留朵夫又说。“他是个非常出色的人,我想……”

她又打断他的话,仿佛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或者生怕她来不及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

“嗯,德米特里・伊凡内奇,要是我做的不合您的心意,那您就原谅我吧,”她用她那斜睨的目光神秘地瞧着他的眼睛,说。“嗯,看来只好这样办了。您自己也得生活呀。”

她说的正好是他刚才所想的,但此刻他已不这样想,他的思想和感情已完全变了。他不仅感到害臊,而且感到惋惜,惋惜他从此失去了她。

“我真没料到会这样。”他说。

“您何必再待在这儿受罪呢?您受罪也受得够了。”她说,怪样地微微一笑。

“我并没有受罪,我过得挺好。要是可能的话,我还愿意为您出力呢。”

“我们,”她说“我们”两个字时对聂赫留朵夫瞅了一眼,“我们什么也不需要。您为我出的力已经够多了。要不是您……”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发抖了。

“您不用谢我,不用。”聂赫留朵夫说。

“何必算账呢?我们的账上帝会算的。”她说,那双乌黑的眼睛泪光闪闪。

“您是个多好的女人哪!”他说。

“我好?”她含着眼泪说,凄苦的微笑使她容光焕发。

“您好了吗?”这时英国人问。

“马上就好。”聂赫留朵夫回答。接着他向卡秋莎打听克雷里卓夫的情况。

她强自镇定下来,平静地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他:克雷里卓夫路上身体很虚弱,一到这里就被送进医院。谢基尼娜很不放心,要求到医院去照顾他,可是没有获得准许。

“那么我该走了吧?”她发现英国人在等聂赫留朵夫,就说。

“我现在不同您告别,我还要跟您见面的。”聂赫留朵夫说。

“请您原谅。”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从她古怪的斜睨的眼神里,从她说“请您原谅”而不说“那么我们分手了”时伤感的微笑中,聂赫留朵夫明白,她作出决定的原因是后一种。她爱他,认为自己同他结合,就会毁掉他的一生,而她跟西蒙松一起走开,就可以使他恢复自由。现在她由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感到高兴,同时又由于要跟他分手而觉得惆怅。

赏析

当聂赫留朵夫不仅为自己的冤案奔走,而且还为其他受冤屈的囚犯出力时,卡秋莎・玛丝洛娃原谅了聂赫留朵夫,而原谅之后也不可能不对他重新产生爱情。但是,在经历了血泪斑斑的摧残之后,要玛丝洛娃再像以前那样爱聂赫留朵夫,这也是不可能的。片段中的心理描写将玛丝洛娃当时那种矛盾心理描写得恰到好处。她对聂赫留朵夫的爱已没有了少女时代的狂热,也没有了理想化的成分,她更不想同他结合。当然,这些只是玛丝洛娃拒绝聂赫留朵夫求婚的部分原因。她对这事是经过仔细权衡的:她要是同意结婚,势必严重影响聂赫留朵夫的前程,他在上流社会将很难生活。这在她是办不到的。宁可忍受他人对自己的伤害,自己决不伤害他人,这正是玛丝洛娃的为人之道。而玛丝洛娃最后接受了政治犯西蒙松的求婚,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玛丝洛娃被迫去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服苦役,有个男人不因她的身世嫌弃她,真心同情她的遭遇,巴望她的日子能变得好过些,这是多么可贵的感情!西蒙松虽是个政治犯,但他在玛丝洛娃的心目中是崇高的,他“都好得出奇,不仅以前从没见过,简直无法想象”。玛丝洛娃不懂得也不可能懂得政治犯们的思想和事业,但她知道西蒙松是“好得出奇”的人,是可以信赖的。玛丝洛娃对西蒙松的尊敬和信任,超过对他的爱情。这种感情不同于她早年时对聂赫留朵夫的迷恋。所以说玛丝洛娃和西蒙松的结合也是合情合理的。

形象分析

聂赫留朵夫

大学生时期的聂赫留朵夫原是个正直的、有着美好道德追求的善良青年,曾把自家的部分土地给了农民,但后来贵族的社会地位和社会环境使他变成了“堕落的典型的自私自利者”。他了玛丝洛娃,随后丢下了一百卢布把她抛弃了。八年后他在法庭上再一次见到无辜却被指控犯有杀人罪的玛丝洛娃,良心受到巨大震动,并决心赎罪。在赎罪过程中,他逐步意识到自己所属阶级的罪恶深重,不时地忏悔,并逐步背离贵族阶级。他痛恨社会及自己周围的诸种罪恶,但看不到改造社会积极有效的方法;他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仅致力于道德的自我修养和行善;他从《福音书》中发现的真理,实际上并不能真正消除社会罪恶,因为那并不是能彻底改造社会的良策,而只不过是个人道德完善的一纸“药方”罢了。

玛丝洛娃

她是被侮辱、被压迫的妇女的典型。少女时代的玛丝洛娃是个天真、纯洁、乐观、憧憬美好生活的热情姑娘。“眼睛黑得像野李子一样,脸上快活得放光。”但是,严酷的阶级界限粉碎了她美好的幻想。聂赫留朵夫对她的玷污和遗弃是她悲剧命运的开端。凄风苦雨的黑夜,她等候着聂赫留朵夫乘坐的列车,灯光耀眼的车厢、谈笑风生的聂赫留朵夫和黑夜淋在雨里的玛丝洛娃形成鲜明的对照。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地位的低下,自己同他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她了解到剥削阶级社会“人人都只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生活着”。被侮辱和被遗弃的痛苦,使她绝望,“她想卧轨自杀”。被地主婆赶出庄园后,她流离失所,屡遭。她走投无路,堕入青楼,成为社会的牺牲品。妓院伤害了她的心灵,造成她精神的麻木。当她在监狱中和难友们患难一段时间后,开始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信念。在目睹了种种不合理现象后,她开始把自己不幸的遭遇和底层劳苦群众的命运联结起来,她的爱憎荣辱观念也变得和被压迫的底层人民相同。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复活”。

名家点击

1.无情地撕毁一切假面具的特点在《复活》中最有力地表现出来了。他成功地使用了对照的手法,正是在广大农民的贫困生活与贵族地主阶级的奢华生活的对照中,托尔斯泰无情地揭露了沙皇政府各级官员的极端腐败,猛烈地谴责了地主阶级土地占有制度的不合理。

――茅 盾

2.《复活》是托尔斯泰创作的最后的高峰,或许是最高峰,否则就是最巍然壮观的高峰,它那望不见的峰巅淹没在云雾之中。这部小说与《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的不同之处在于情节紧凑,几乎没有离题的插曲。小说对人物的肖像刻画非常成功,观察深刻,“堪称毫不留情的现实主义”。

――[法国]罗曼・罗兰

3.《复活》通过有血有肉的逼真的描写,真实地反应了在沙皇暴政下人们像浮萍一样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深刻揭露了专制制度的黑暗和惨无人道,描写是非常成功的。

――[匈牙利]乔治・卢卡奇

4.他(列夫・托尔斯泰)非常推崇《复活》对沙皇专制制度的批判,认为对监狱、法庭乃至整个上层社会的揭露非常深刻,入木三分。他认为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被塑造出了自己独特的性格,是一个个具有自身丰富性而不是类型化的形象。

――[波兰]普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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